第268章 谤君(2/2)
里屋传来悲愤交加的哭声,听声音像是已经嘶哑,高洋鬱闷,吩咐禁卫:“把他带出来。”
娥永乐听令,从里面拖出两道人影,青年满面赤红、哭干了泪,他的手里还死死抱著一具被床单包裹的尸体。
虽然被包裹著,但隨著拖拽,能看见里面的人身无片缕,高殷和高演连忙別过头去。
高洋冷冷道:“彭城王,朕在这里,你就这样接待朕的?”
禁卫喝令青年回话,青年吞咽眼泪与口水,颤抖地说:“杀人母而令其子侍奉,臣不知哪朝有这种礼仪!”
高洋皱起眉头,隨后微微嘆气:“是阿兄的错,不知道对汝影响这么大。不过她也不应该,前日召唤她入宫见太后,她推辞不去,太后颇有微词,阿兄就想替太后教训教训她—...”
说著他看向高演,高演因此不敢解释。
“谁知她却说我无礼,还说我父在时,也只敢在她面前称作下官,说我是,嗯、就那个。我哪里忍得了这种话啊?!”
能让高洋这么理直气壮的,只有一个理由:骂他窃据天位。
以尔朱英娥的资歷,说出这种话也可以理解。
高殷朝屋內警了一眼,侍婢已经被杀乾净了,人证只有凶手自己。
这大概率是高洋的艺术加工,尔朱英娥除非真没脑子,否则就不该说高洋篡魏得国、
窃据帝位。
不过也难说,毕竟娄昭君就骂过洋子,尔朱英娥的地位还要比娄昭君高出那么三四层楼。
而且她的性格也跋扈,平时都敢仗著资歷,託词已经出家,不进宫拜见太后,此前高欢也足够给她面子,可能让她一直沉浸在父亲的余威还在的幻想中。
如果高洋无礼,说不定尔朱英娥还真会骂出这种话来。
事情的真相谁都不知道,也不重要了,现在就高洋一个凶手活著,他还是皇帝,怎么说都有理。
即便是高悲愤异常,但涉及到了齐国皇帝的法统问题,他也不敢在这个地方继续红缠,说什么“就算骂你篡国,你也不该杀我母亲”之类的话。
这关係到大齐立国之基,牵涉所有齐臣的利益,高在这里为母亲顶回去,那就等於得罪齐国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而且尔朱英娥身为尔朱荣之女,与尔朱集团关係密切,高欢又是踩著尔朱荣的继承人尔朱兆上位的,隨著尔朱氏的衰败,齐国多的是人想要洗底,对尔朱一族充满恶感,可以说如果高欢能管住裤襠,那尔朱英娥都活不到现在。
因此高洋如果觉得有必要,让高自裁都可以,从政治角度考虑,甚至高洋已经算是仁慈了,因为他完全可以操纵刑部给尔朱英娥扣一个谤君的正式罪名,高殷也不敢在这个地方触高洋的霉头。
这样一来,高作为人子,大不敬的罪名也是跑不掉的,努努力还能多背一个大逆。
虽然很搞笑,但这就是齐国的现实,所有人都要接受高洋的最终解释。
因此高激无法辩驳,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双手將母亲的尸体抱得更紧。
见他这样子,高洋也有了隱之心,伸出手拍打他的背,一接触,高就出现明显的颤抖。
他终究没敢拒绝,任高洋抓抚,像兄弟一样对他进行关怀:“算了,汝今天不舒服,
阿兄就先回去了,等收拾好了心情,再来看汝。”
高洋起身,示意高殷和高演跟上,哼著小曲跨过了尸首,心情显然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