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骸诈(1/2)
第196章 骸诈
在高殷准备的时候,两方在內外城相互对峙,隔墙而骂,齐军狂攻多时,又夺占了外城,士气难免鬆懈。
半日之內就打到这个地步,高殷也没有料到,因此赶紧接近龙头城门,逼得后军不得不跟进,將外城团团围住。
部分飞鸦军在马尾后系上树叶,身后扎著旗帜,在城外四处周旋舞动,营造大军源源不绝的假象。
就在这烟尘之间,突兀的多上许多棺材,仿佛从冥土中召唤归来的一样,令周人止不住地惊。
实际上抬来的棺数量没有那么多,大部分是就近发掘搬来的,更多的是开棺之后把东西取走,就去在那里。
然而这个东西的象徵意义大於实际,见到这一幕的周军眼晴都瞪直了,活人生不如死,就连死人也不得安生。
“那、那是我阿耶!”
这样的惊呼在內城此起彼伏,谁忽然看见自己死去的父祖不会激动呢?何况是在两军交战的城墙上,互相之间都是最后一面。
“真是感人至深的画面啊。”
高殷喷,独狐永业和斛律表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一件事。
至尊用薛嬪的骨头作唱,太子也不多让。
敢死营的士兵又多了一项额外的任务,用绳子拴住这些骨头,吊在城门、铺在地上,与其说是预防周军反攻外城,不如说是挑。
齐军则肆无忌惮,这又不是他们的爹,何况弱者就是要被强者狠狠践踏!
敢死营的士兵不久前都面有难色,於是高殷给了他们一项福利,若是发现自已的亲属,可以带走自己保管。
“至於那几家的,找到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覆,高殷很开心。
古代同宗同族的內部仇恨,有时会比外姓之间还要深刻。毕竟外姓可以联合,可以通婚,而一族之內关於嫡庶子、宗分家的爭端,就可以打上儿百年。
就像大一统帝国的皇权往往会趋於集中,抽调各地税赋与民力集中供给朝廷一样,宗家也会吸收宗家的钱粮和田產,並承担照顾分家的基本责任。
而这世上的问题往往是不患寡、患不均的,无论宗家嘴上说得如何好听,最后得到的利益,一定比分家要丰厚,除非分家另寻出路,建立自己的基业,否则就逃不了被夺取的宿命。
而且土地终究是有限度的,如果一脉单传,父祖传下来的由宅就还能勉强维持;若是开枝散叶,兄弟眾多,即便是一家人,也要各自须寻各自门,所谓的东祖西祖、二房三房,就是这么来的。
因此即便同为一姓,各自生活际遇也有高低,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族,但关上门来自家论起辈分一一哼,谁知道你是谁!
战乱的年代则更是如此,各自分属不同的国家,就更要表现得自己与身处敌营的同族败类不共戴天,因此歷史上的诸葛瑾、亮兄弟虽然没有故意分別投资吴、蜀,诸葛诞更是跟他们扯不上关係,但书里写诸葛家族三国分开下注,“蜀得一龙、吴得一虎、魏得一狗”,却让这个时代的人非常认可,这就是南北朝乱世的常態。
河东几个大族的祖坟是重点查找对象,除了裴氏的,看在裴訥之的面子上不动,薛、柳的就根据投效的对象来了一一因为河东落入周人之手,所以投奔齐国的薛氏柳氏族人要么就放弃了,要么就迁坟,儘可能让老祖宗远离前线阵地。
这一代投效周国的大族子弟,因为战乱的关係,多半將自身安葬在供职之处,例如长安,这样也不用每年跑回河东祭祀。
但祖宗的坟墓还是不会轻易动的,几百年的老世家,少说都有上千具,抬棺行进比奔袭打仗都麻烦,还嗨气,长安也没那么多地方给他们重新安葬,也就暂时先遵循祖制。
因此现在留在这块地方的宗族祖坟,大多都是周国那边的,高殷动起来不心疼,也没有招募的打算一一越往后深入,这些大族对他们齐军的抵抗心理越重,
高殷也不想统他们的战了,只靠谈是谈不出天下的,还是要彻底消灭一群人,才能给自己清理出更广阔的天地。
说得更阴暗些,自已在这里乱杀河东豪族,齐国內的同族没准还会幸灾乐祸,觉得他杀得好,把周国的同族杀完了,那剩下的主房、嫡脉,可不就是他们家了?早该图图了!
周人也想不到祖先还有重见天日的劫难,直到齐主来了,他们的祖先才破土而出,用另一种方式为齐军效力。
棺柠被撬开,枯骸从中摔落,或掉出陪葬品,或摔成更多碎片。
尤其是薛氏和柳氏,这两家是特別的,祖先的灵柩被高高架起,被破坏的棺木在风中嘎嘎作响,像是祖先的灵魂在哀嚎。
高殷举起马鞭,自然有人替他传话:
“关中鼠辈!看看你们,把河东人害成了什么样子!跟著薛氏、柳氏这样的不肖子孙,为宇文氏卖命,结果把自己的祖先都给弄丟了!”
“河东人!你们的祖先也真够惨的!不仅要被拉出来鞭尸,还要亲眼看著你们为了反贼覆灭!”
说著,齐军的士兵开始敲锣打鼓,用马鞭抽打棺,鼓吹在一旁奏起哀乐。
一群士兵站好队列,领头的戴著有四只金眼的假面具,头套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扮演《周礼》所记载的逐疫驱鬼之神方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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