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李砚知的野心;始皇帝之危(2/2)
“去吧·—”
说著,轻轻挥手,李砚知便条然消失在院中。
见李砚知离开,商黎这才嘟囊道,“老师,你方才说的是不是有点重了?”
中年男子摇摇头,將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上,“三师弟,老师刚刚那番话,实际上是在点你,你就没听出来?”
“点我?用李砚知点我?”商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中年男子问道,“如果你初去孟家村,就遭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呵斥,甚至指著鼻子骂,你会怎样?”
商黎下意识就要回答,却猛地住口。
“看来你好像意识到什么了。”中年男子又捻起一枚棋子落下,
“脾气暴躁之人遇到此事,恐怕直接就要动手,毕竟一帮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刁民,竟敢冲自己叫骂动手,就算不打杀,也要狠狠出口恶气。”
“心地稍微善良些的,就算不教训他们,恐怕也会扭头就走。”
“但这些人,都只是庸才朽木。”
“可你看重的这位李教諭,不仅忍了下来,反而在几个月时间里,让所有人都接受他,甚至甘愿为他卖命,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这么一问,反倒把商黎问住了。
他想说是圣人,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中年男子再问,“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教諭,突然受到一位来自郡城大人物的看重,只要点头,就能一步登天,从此前途无量,你会怎么选?”
商黎再次哑然,因为他想到了张季,那个为了功勋不顾一切的方师。
“连如此诱惑都能拒绝的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中年男子说道,“只有心怀常人难以想像的追求,才会甘愿把自己扎根在土里。”
“他们不贪图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只会默默耕耘生长,不是他们没有野心,恰恰是因为他们有最惊人的野心。”
“这种人的骨头很硬,硬到即使表面低头,但骨头一直都是笔直的。”
商黎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二师兄说的很对。
李砚知,的確非同一般。
功法上,无论看过多少功法,即便是已经触及当今初境极限的《青木功》,他也依然看不上,愣是將其变成自己的养分。
他看重所有功法,研究所有功法,但最后,仍然坚持认定自己的路。
行事上,
无论面对陈苍,还是项庆,亦或是自己,乃至老师,从来没有因为身份的差距,而有半分諂媚。
他在听到要去奉阳学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怕还不了人情。
这个傢伙好像从始至终,都把自己放在和所有人对等,甚至更高的层面上。
果真如二师兄所言,李砚知很不一样。
“不过这小傢伙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个好人。”这时,老者在一旁轻笑著说道。
“明知道自己可能打不过青木道人,却还是选择孤身一人闯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有情有义。”
“他表面温和,实则坚如磐石,但在內心最深处,却又带著质朴的善意。这一点很难得嘞。”
“老三,你这次看人,不错。”
商黎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笑容,“我就说嘛,总觉得二师兄哪里说的不对,但又不知从何反驳。”
中年男子无奈,“我说的也不错啊,你只是运气好,碰到这么一个人而已。”
“大部分这种人,心里是不会有善意的,自私自利,竭尽所能掠夺一切,才是正常。
?
“你看重的这位李教諭,反而不正常。”
商黎撇撇嘴,“你懂个啥?我这叫以真心换真心。”
中年男子不稀得跟他斗嘴,看向老者,
“老师,这么一棵好苗子,要不要压一压,修剪修剪枝叶?否则,我怕最后他会升起了不得的野心。”
“为什么要压?”老者反问,“旧神还没死绝,我们人族挺直腰杆也才十几年。”
“我巴不得他有朝一日,气吞天下,霸者无双,这样天下又能再多一根顶樑柱了。”
中年男子还想说什么,“可始皇帝—”
老者带著些许教导的语气点了点他,“老二啊,你就该跟你三师弟好好中和一下。”
“他太理想太飘太感情用事,你太务实太稳太以大局为重。”
商黎这时插嘴道,“老师,既然你觉得李砚知还不错,那他的这部功法是不是可以—.?”
老者摇头。
商黎的脸色瞬间一变,语调都拔高了不少,满是不解地问道,
“这是为何?他的功法连小孩子都能练,之后再逐步完善,肯定要比现有的三大初境极限更好!”
老者终於將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拍了拍商黎的肩膀,
“我相信他的功法以后会很不错,但始皇帝恐怕撑不到他功成的那一天了。”
轰!
商黎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惊天霹雳砸中,整个脑子都在喻喻作响。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老者的眉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沉重,
“始皇帝以人族气运为剑,彻底斩断旧神余暉。”
“之后又以第一位皇帝的命格,凝聚传族玉璽,镇压旧神復甦。”
“可以说天下能像今天这般安稳,全都是始皇帝用命在硬扛。”
“可他,终究只是肉体凡胎,最多也就只能坚持这两年了商黎面色惨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二师兄,希望从二师兄那里听到反驳之声。
可二师兄同样胃然长嘆,默不作声。
剎时间,天崩地裂。
商黎一屁股瘫坐在地。
老者继续说道,“现在只等奉太一走出二境之路,始皇帝就要做最后一搏了。”
“若实在不行,他会燃烧大夏气运,再斩旧神命脉,为人间再拖延十年。”
商黎身子都在发抖,“可若是这样的话,大夏岂不是要二世而亡!?”
“所以,始皇帝用命格凝聚的,是——传族玉璽。”老者缓缓起身,看向商黎,
“现在,你还觉得始皇帝,在行残酷暴戾的法家之事吗?”
“亦或者,法家就当真如你所想的那般,视苍生为草芥?”
商黎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已经失了魂。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老者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师,您不是还有布局吗?您当初说过,要为天下敕封百家姓—”
老者摇摇,“要么始皇帝春秋鼎盛,我可以不用担心旧神復甦;要么始皇帝驾崩,人间再无出路,这就是最后一线生机。”
“否则,不可妄动。稍有不慎,便是倾族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