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古今流云不可容(1/2)
第177章 古今流云不可容
流云府的总坛在洛阳城中。
这座府邸的四面八角,俱有石坊、高楼,撑起一片开阔天空。
庭院深深,假山竹林小湖,规模之大,恍若半城,府内有千余个房间。
另有待客议事的厅堂大殿,观星赏景的楼阁,起舞吹笙的水榭等等,宾客仆从,衣袍连片如云。
此内的所有厅堂,几乎都有名目,只有少数流云府主偏爱的地方,因为常常往来居住,闲适从容,反而不为之起名。
仅用“书房”“静室”等平常称呼。
今日在静室之外的丛小路上,就有二人,在一队仆役指引下,缓步而来。
阳光照在鲜青草之上,色泽鲜明,自有芬芳。
“府主这几个月里,经常闭关修炼,精力都用在武功上面,我已经有十年没有看过,他为了一门武功如此挂怀了!”
说话的人不过四十余岁,宽脸短须,一身紫袍,正是流云府胜任堂的堂主向谈忠。
另一人,穿着身银缎子衣物,相貌英俊,身形修长,乃是兵戎堂的堂主叶宗生。
前者掌管流云府内部人事,把控着职位升降,可谓是府内权势,仅次于流云府主的人物。
后者是十余岁就加入流云府的悍将,十几年来战功卓著,威能服人,掌管兵事。
“多练练武,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叶宗生说道,“向堂主,你的昆仑心法,已经练到由锐转钝,厚养厚生的境界了吧。”
“我看你这两年,不管怎么处理事务,总是精神矍铄的模样,两天三夜不睡,也不疲惫。”
“再练几年,或许要渐渐有长葆青春之效,恢复到三十多岁的容貌,我先预贺一声。”
向谈忠微笑道:“借你吉言。”
“不过,我这几年常常在想,这功夫,要练到多高才算高呢?”
向谈忠道,“能够自修养生,延年益寿,才是好功夫。”
“府主的武功已经是当世绝顶,过往的修为路数,也跟那套剑法并不相合,何必非要参悟那一剑呢?”
叮铃!
两人已经走到静室前,仆役散开,侍立不动。
那静室屋檐下的风铃,正自微微摇晃,发出清响。
寻常武人闭关的静室,往往门窗严密,没有太多透光的地方。
因为日升月移,光线变化太明显的话,有可能会打断思绪。
流云府主这间屋子,却门窗轻透,门外还挂有多串风铃。
屋顶的房梁、椽木上,有诸多刻度孔窍,下雨的时候,雨水滴打在屋瓦上的音色格外好听。
外面日照风动,气候升降,在这屋里,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出来。
习惯上,说这里是一间静室。
可在这房间里能听到的声音,肯定比一般屋子更为繁多,也更加生动。
府主选在这里闭关,就是为了用他精心布置的生动韵味,更好地驯服“第十五剑”的剑意。
可惜,这股剑意,一半源自于人,一半倒是因天地间某种异力酝酿而来。
以流云府主的修为,可以不受蛊惑,屡次催动出一半的剑意,但只要他保持清醒,不愿意全身心的沉浸进去。
那另一半剑意,就会逸走。
二者不能彻底的结合起来,就不能完成最重要的蜕变。
“谈忠,你刚才这段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流云府主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东西吗,你要劝我就直白些,弄这些曲折,多耗心力做什么?”
“进来吧。”
仆役闻言,打开房门。
两名堂主在门槛外行礼之后,才迈步进入。
室内景物不多,只有书桌笔架、冷香金炉、临窗几盆草。
流云府主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虽然年过半百,但明珠金冠下,发丝漆黑,没有一点掺白。
他那双眉毛,平顺柔和,长长的胡须垂落到胸前,体态从容静雅。
那张太师椅,铺了数层锦缎,秀丽松软,让他整个人仿佛陷在椅子里面,很是放松。
常人坐在这样的椅子上放空心神,只会沉沉睡去。
而他就是坐在这个椅子上入定。
叶宗生每次看到他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目光依旧锐利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安心、敬畏。
他们的府主,还远远没有老迈昏庸。
流云府主问道:“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前一阵子,陈祖七被斩杀的消息轰传武林。
流云府主收到了相关消息时,也颇为感慨,但之后就将陈祖七抛开,浏览楚天舒的情报。
其中有慕容世家送来的一批信件,不知怎么,得到了府主的关注。
那信件里面,不过是说,楚天舒最早出现在永春县,杀了一批觊觎火神秘诀的人而已。
但流云府主立即让人去细查。
叶宗生向前一步,取出巴掌大的画纸,递到书桌上。
“这是他当时出现在永春县的模样。”
流云府主接过一看,那画像旁边,还有好几行字,大致描述了当时楚天舒的言行。
“冷僻无言,淡漠被动……”
流云府主眸光微动,取出另一张画像。
那是在山下农田间散步的楚天舒,是杀了陈祖七之后的事情,正跟农人闲聊。
两张画像上的服饰大不相同,神态也很不一样。
不过腰间却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
“情报里有提到过他用剑吗?”
叶宗生摇头:“他腰间看着像是有一把软剑,但是,陈祖七的尸体上,全部都是掌功、爪功留下的伤势。”
流云府主淡淡道:“面对陈祖七都不肯用剑,是因为这把剑会影响他的性情么……”
叶宗生惊疑道:“难道说,他的那把剑,跟魔教的那把刀一样?”
“未必相同,但总是一个不错的诱饵。”
流云府主说道,“仇教主窥伺中原已久,我每次邀请他入关来做客,他又不肯轻易动身。”
“但那把刀的问题,也是他的一个心病,如果在恰当的时候,把楚天舒这个情报透露给他,配合他自己能够探听到的那些情报,应该足以令他动心。”
向谈忠悄悄松了口气。
流云府主忽然盯住了他,笑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向谈忠低头,惭愧道:“府主果然未曾被那套剑法影响心性,处事仍然是不骄不躁,是我井底之蛙,杞人忧天了!”
“我多日不曾与你们长谈事务了,也难怪你有此虑。”
流云府主轻笑道,“皇帝也要好好上朝,才可成就明君,况且我还没有一统九州。”
“但是只懂得上朝的皇帝,也是不行的。”
“朱元璋当年拔出羽化石剑,修出神意,别人才服他是天命加身。”
“朱棣以八百兵丁起事,席卷天下,连他身边一个太监都能引兵作战,深明兵法武艺,威势比他这些子孙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流云府主卷起手上的情报,谈性颇浓。
“现在宫里那个,惶惶不可终日,三千禁卫,那么多大内高手,还有那个既是国舅又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刀客相护。”
“就这样,仍得加上少林武当的掌门,才肯安心。”
“若他亦有他那国舅爷的实力,两人联手,至少有机会从我面前逃走,胆气自然壮了,何至于威名败坏如斯?”
向谈忠钦佩道:“确实如此。”
“自从皇帝把两派掌门请到京城久住,看似稳住朝局,实则朝中许多摇摆不定的,跟我们这里暗通消息时,都变得更加热络了。”
他向前几步,将带来的情报也放上书桌。
“这是最近沿海各省官场上的变动,还有楚天舒关于农商诸事的直接指令,大刀阔斧,气魄非凡。”
“不过朝廷糜烂多年,这几省之地屡受戕害,要想恢复元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流云府主笑道:“他分心这么多事,武艺必然耽搁了,但要久掌大权,这些事上的经验,不积累又是不行的。”
“纵然他比我年轻得多,我也有耐心耗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份情报,要比刚才叶宗生那份厚了很多。
纵然详略得当,也用了数十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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