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偷家（2/2）
“呜————”
紧接著，是沉重到让大地都为之震颤的金属摩擦与碾压声。
“哐哧——哐哧——轰隆！”
东部海滩通往恶魔林地的边缘，一片相对稀疏的林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粗暴地推平，碾碎。
一辆庞然大物，正喷吐著浓密的黑烟与白色蒸汽，如同从钢铁梦境中驶出的洪荒巨兽，缓缓驶入林地。
这正是极限战士战团的“开路先锋”————一台代號“铁砧”的蒸汽坦克。
它庞大的身躯由厚重的轧制钢板铆接而成，在黎明清冷的光线下泛著暗沉的光泽。
车体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楔形型铲，上面布满了刚刚撞击留下的深刻划痕和粘稠的，不知是泥土还是恶魔体液的混合物。
两侧是宽大的覆带，每一节都如同房屋的基石般沉重，此刻正无情地碾过灌木，树根，甚至是一些没来得及躲闪的低阶小恶魔，將其压成肉泥。
坦克顶部，粗短的烟囱如同愤怒的巨兽鼻孔，不断喷出夹杂著火星的黑烟和灼热的水蒸气，发出持续的，令人心悸的“呼哧”声。
整个坦克没有搭载火炮————正如设定，它目前还只是一台纯粹的工程与突击车辆，但其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蒸汽坦克“铁砧”內部，空间逼仄而闷热，空气中混杂著燃煤的烟味，润滑油的腻味以及金属受热后特有的焦灼气息。
昏暗的灯光下，巨大的蒸汽活塞带著规律的轰鸣声往復运动，粗壮的传动杆和齿轮发出震耳欲聋的咬合与转动声，仿佛置身於一个正在呼吸的钢铁巨兽內臟之中。
在这片嘈杂与燥热的核心，紧邻著熊熊燃烧的锅炉操作台前，一名叫做机魂大悦的玩家，正以与其所处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虔诚的姿態忙碌著。
他赤裸著上身，露出精壮但並无任何机械改造痕跡的血肉之躯，汗水如同溪流般沿著脊背和胸膛淌下，在沾满油污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痕跡。
他脸上戴著一副用厚水晶片和皮革手工打造的，略显笨拙的护目镜，镜片后的眼神无比专注。
他並非在简单地操作机器，而是在进行一场仪式。
“讚美万机之神！”
他一边用铁锹將一铲铲优质燃煤精准地送入炉膛，让火焰保持最旺盛的状態，一边用一种近乎吟唱的，试图压过机器轰鸣的声调高喊著。
“汝之圣焰，驱动神圣之履带，碾碎一切异形与污秽！”
隨著他的呼喊，旁边另一名协助他的玩家，用力扳动一个黄铜铸造，刻满了简易齿轮和管道纹路的阀门，调整著蒸汽的输出压力。
阀门外壳上，用红色顏料歪歪扭扭地涂画著一个抽象的齿轮圣徽。
“神圣的活塞，往復不息！”
机魂大悦抚摸著身旁那根粗大，温热且沾满油渍的活塞连杆，如同抚摸圣物。
“汝之律动，乃力量之脉搏，乃净化之节奏！”
他並非只是在自言自语，他的声音通过一根连接著各个主要操作位的传声铜管，模糊地传递到坦克其他成员耳中，夹杂在噪音里，形成一种奇特的背景音。
其他负责观察，驾驶，以及警戒的玩家，对此似乎早已习惯，甚至有人会在他停顿的间隙，跟著低吼一声“讚美欧姆尼赛亚！”
“履带碾过不洁之地！”
机魂大悦透过一个狭小的观察缝，看到外面被碾碎的恶魔残骸和倾倒的树木，声音更加高亢。
“以钢铁与火焰之名，净化！净化！净化！”
他的朗诵並非固定的经文，更像是基於对这台他们亲手参与组装，调试，並视为“神圣造物”的蒸汽坦克的狂热情感，即兴发挥的讚歌与祷词。
“保持圣压，前方障碍增多，需要更大的神圣推力！”
负责驾驶的玩家吼了一声。
机魂大悦立刻回应，更加卖力地添煤，同时大声吟诵。
“倾听僕役的祈求，万机之神，赐予铁砧碾碎顽石之力，让吾等之铁足，踏平邪魔巢穴！”
锅炉內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蒸汽压力表指针缓缓爬升，整个坦克的轰鸣声似乎都变得更加沉重有力。
粗大的履带更加狂暴地撕扯著大地，推动著这钢铁堡垒，坚定不移地朝著恶魔领主的巢穴方向，碾出一条充满工业暴力美学的道路。
在这纯粹由血肉之躯操控的钢铁巨兽內部，机械神教的经文与蒸汽的咆哮，金属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对抗魔幻诡异的，独属於工业初啼的粗獷战歌。
林若宇站在坦克顶部一个加装的开放式指挥塔上，扶著冰冷的栏杆，透过瀰漫的蒸汽观察著前方。
他身穿標誌性的蓝色重甲，充当著人形旗帜，此刻威风凛凛。
“保持队形，坦克居中，一连，二连在两侧展开，清理试图靠近的杂兵，三连后退一段距离，注意保护我们的重装备和补给车队！”
林若宇回头叫喊，坐在坦克后面的旗手点了点头，便立刻用旗语传递命令————在这蒸汽的轰鸣和金属的咆哮中，人的声音並不可靠。
隨著他的命令，以蒸汽坦克为核心，披著重甲，手持燧发枪极限战士玩家们跟隨著移动的钢铁堡垒群，开始向林地深处推进。
“哐当！”
坦克的型铲再次撞上了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巨树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根部泥土翻涌，最终不甘地倾倒，被沉重的履带碾入地下。
几只被惊动的弗洛魔尖叫著从树冠扑下，试图用爪子和喙攻击坦克顶部和两侧的士兵。
“干掉他们！”
两侧的极限战士连长立刻下令。
“砰！砰！砰！”
燧发枪特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便有手持长戟的重甲玩家衝过去，对其进行突刺，配合著铅弹的火力支援，让这些恶魔如同破布般栽落下来，死得利索。
蒸汽坦克的存在，不仅提供了强大的开路能力，更成为了一个吸引火力的磁石和移动的士气支柱。
它那无可阻挡的气势，甚至让一些潜伏在阴影中的高阶恶魔都感到了迟疑和忌惮，不敢轻易上前。
“左前方，好像有什么类似於祭坛一样的建筑物！”
坦克內的观察员通过潜望镜发现了异常，立刻匯报。
林若宇精神一振。
“调整方向，朝左前方推进，所有单位注意，我们可能接近目標了，准备迎接恶魔的高强度抵抗！”
“铁砧”发出更加沉重的咆哮，黑烟滚滚，履带碾碎一切障碍，坚定不移地朝著疑似恶魔领主老巢的方向挺进。
它所过之处，留下一条宽阔的，布满碾碎植被和恶魔残骸的“钢铁之路”，仿佛在宣告著一种与魔法和邪恶截然不同的力量，已经悍然闯入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黎明的微光终於勉强穿透了林地上空浓郁的魔气，照亮了这支沉默而坚定的钢铁洪流。
他们的目標明確————不去追逐那逃窜的猎物，而是直接端掉它的老窝！
与此同时，在林地更深处，正狼狈摆脱龙裔玩家追击的恶魔领主格罗萨格，似乎隱隱感觉到了某种来自远方的，令它极其不安的震动和噪音。
它回头望了一眼声音的方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等会，那里————我的腐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