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谢罪(2/2)
原来的历史线,这位中领军向宠的叔父包庇马谡逃亡,知情不报,最后被大怒的丞相去职免任,数年后才重新回朝任职。
如今其人将马谡以槛车押至前线请罪,也不知是马谡自己的主意,还是他给马谡出的主意。
毕竟嘛,从来只有前线押犯人回后方,哪听过从后方押犯人到前线?
显然是见前线大胜,马谡之过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想看看能不能为马谡求一线生机了。
但……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缓缓走至槛车前,刘禅一言不发,神色复杂地打量起了这个大汉罪臣。
本该来请罪的马谡,怔怔地看着天子许久,最后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请罪的:“罪臣…罪臣马谡拜见陛下…罪臣枷锁在身,不能全礼,伏乞陛下恕罪!”
本就是在槛车里跪着,也就无所谓什么礼节了,只是言未罢其人就已涕泗横流,颇为不堪。
刘禅仍旧不言不语。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又想问他,他有胆子违背丞相节度,有胆子临阵弃军而逃,何以没胆子一死以谢天下?
“朕向来听说,丞相视你犹子,你视丞相犹父。
“何以你要违背丞相节度?又何以你要弃军而走?你可对得起丞相对你的信重?”
泣不成声的马谡羞惭扭过头去,一下不敢再看天子。
刘禅也不再看马谡,反而背过身去,望向长安的方向,片刻后冷冷开口:
“按理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未闻有谁因兵败而遭斩被诛的,就连于禁回到伪魏,也不过是惭恚发病而死罢了。
“而大败之时弃军而走,也不是什么必须严正典刑,以儆效尤的必死之罪,毕竟关键时刻,保全有用之身再图后算,确也是无奈之举。”
马谡听到此处终于止泣吞声,扭头看向天子。
却不知是天子御驾亲征、连战连胜给他带来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只觉天子的背影比记忆中更加宽阔、挺拔、伟岸了。
而天子口中之语,听起来似乎是说他这败军之将可以活命,可他却没有生出丝毫侥幸之心,而是身形再次一颓,脸上悔恨之色更甚,眼泪再度流了下来,却是无声。
天子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你,先违丞相节度,而后败军,再然后弃军而走,弃军而走也就罢了,竟不重新在后方收拢部队,也不直接去丞相面前请罪,反而是逃亡藏匿两月有余。
“你与丞相相处多年,要论对丞相的了解,朕恐怕不如你远甚。
“你以为,处事至公的丞相最后会怎么处置你?”
“唯有一死。”马谡虚弱直言。
说实话,若非被必死的恐惧冲昏了头脑,他未必会做出一连串让自己彻底罪无可恕的蠢事来。
“所以,你来朕跟前请罪,是觉得朕或许能活你一命,是吗?”刘禅问道。
“罪臣不敢!”马谡大声答。
“若饶罪臣一命,奈国法军法何?
“奈那些因罪臣而死的大汉将士何?!
“罪臣……罪臣自知必死,自知一死犹不能谢天下!
“至今不敢自裁而死,乃是…乃是忧心李严那群东州之人,会因罪臣之过,弹劾针对丞相!
“唯有丞相亲自将罪臣明正典刑,才能使丞相威望不堕,使国法军法运行有秩。
“罪臣…有死而已!万不敢于陛下面前乞活!”
闻听此言,面东而望的刘禅轻叹一气。
也不知这马谡是想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自知必死。
但他说的确有些道理。
如果他真的自尽而死,那么丞相『违众拔谡』导致街亭有失的过错就完全定性了,连『挥泪斩马谡』以示大公无私的机会都没有。
朝中李严为首的东州派与部分益州派,一定会以此弹劾丞相,虽说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肯定会有损丞相威望。
可话又说回来,如今陇右半壁已定,大汉又拿下半壁关中。
若是长安也拿到手,马谡之败既没有对大汉造成毁灭性的伤害,这点损失的威望,多半也会与克定陇右,还于旧都的大功抵消了。
但可以想见,李严这些想动摇丞相地位之人的弹劾在回朝后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定会有人想试探一下,他这位有军功加身的天子,是不是也想从丞相那里拿些权力回来。
“那你此时至此跟朕谢罪,是何用意?”刘禅问。
“陛下…罪臣…罪臣听说陛下与丞相欲一举夺下长安。
“就想…能不能在罪诛之前看一眼长安,想…想看陛下还于旧都,到时候,臣在地下……在地下跟先帝与因我死命的将士请罪时,也能告诉他们大汉已还于旧都了…”
…
午时。
芦苇荡东。
司马懿与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率先回到营垒。
诸将一见到司马懿,便问,为何蜀寇果真连夜进攻毌丘俭营垒,骠骑将军却不下令发兵相攻?
又为何早上不速速回营,迁延到了此时?
有将校请命,应趁现在蜀寇疲惫之时,速速拔营,到沣水大营与蜀寇相攻。
“不急,待陈圭、州泰他们大军回来不迟。”司马懿答道。
随后,又将自己准备把蜀寇几年积蓄的粮草全部耗光的“长策”道出。
众将心中乃安。
然而就在众将心安,司马懿老神在在,胸有成竹之时,派出去侦查蜀军动向的哨骑却带回来了一个令众将惊疑的消息。
“骠骑将军,有哨骑在四五里外远远看到……看到蜀寇似乎在进出我沣水大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