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流年记·卷三·六界繁华·入骨相思知不知(69-71)(2/2)
大长老身在潭面之下,被晃得一个踉跄,再抬眼就见族人们纷纷头晕眼花,赶忙驭水飞了出去:“住手!”
“总算来了个能做主的人。”飞蓬微微一笑,握着剑柄的手一抬,剑尖垂直向着水下,而非正对着人。这是礼貌的表现,笑容也是实打实的自信明亮:“烦请指教。”
大长老也不废话:“老夫烛阴,乃龙族大长老。族人且听令,若我败于神将之手,龙族全族归附神界。”
他挥手,没对飞蓬下手,反而先打破飞蓬的困阵,放出了被困的战士们,足见其实力惊人:“你们都回潭里去。”
被困的战士们相互搀扶着走出来,你看看我看看你,倒也没有异议,转头一个接一个跳潭游向水下。
飞蓬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了新的想法:“大长老,你龙族别的长老怎么一个都没出来?”龙潭下方风平浪静,也没个声息,不知道是并不支持,还是全被大长老摆平了。
“被老夫关起来了。”大长老表情淡定自若:“他们商量着,少数服从多数,就派族人送死,想以此平息你神族的怒火。当然,这想法纯粹是自欺欺人。神将你带这么多人出来,可不是专门走一圈耀武扬威的,只可能是想做实事,顶多是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来开战罢了。”
难怪那些龙族视死如归,想来是所有龙族元老的嫡系。但这位龙族大长老端的是独断专行,显然他是少数中的人,可事后直接推翻之前的决定,把同伴都关了起来,也算一人独立背负骂名。
“大长老果然聪慧过人。”飞蓬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真的要战?”
龙族大长老叹了口气,眸中并无畏惧:“你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我龙族才能恐惧,才会臣服。若做不到,就请回吧。”
“可惜了。”飞蓬读出他决绝之意甚是坚定,为了神族未来,终是剑尖一抖,直指对方:“请!”与此同时,他抬手一甩,金色光晕便从四周升起,开始滋生复杂的阵法波纹,隔绝了周围的动静,双方便在阵内开始了公平决战。
说到此处,倒是有一点不得不提,这也是观战的神族高层,九天几人听见对话后所心知肚明的——
龙族元老们身具族群性命,只要不出手挑衅,他们看在烛龙面子上,或许不敢下狠手。所以,他们才会自己缩着,以众多族中战士的性命为砝码,来换神族平息怒火。
但龙族大长老确实是个狠人,他反其道而行之,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换了族人安全。因为就重要性而言,确实是他的命更重。他身死,龙族气运不再完整,又迁入神界,未来自然没了反悔余地。
能这么做,此人无疑是完全明白飞蓬心思的,神将率兵围剿龙潭,这么大的阵势并不是威胁,而是实打实决定收复龙族,压根不会在乎是否激怒烛龙。待神族剿灭那些战士,依旧会继续进攻,到时候龙族美梦破灭,只会损失更大。
“嘭!”不知是第几次被砸到阵法壁垒上,龙族大长老口中鲜血狂喷,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好实力!”
从开始的伯仲之间,到后来的渐渐跟不上,直至所有手段被摸透,飞蓬的剑势再无留手,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击自己的破绽,任凭自己再三努力,都改变不了败局。不愧是天帝神子,同阶所向披靡。
飞蓬叹了口气:“长老明知飞蓬此行,只是为了收复龙族,又何必心存死志?”他直直看着大长老,语气透着几分自信与桀骜,却也不乏安抚:“留你性命,对本将对我族皆无大碍。”
“龙族可以败,也可以死,但不能没了血性。”大长老轻轻笑道:“可惜在此之前,我龙族已失了进取之心。大概也只有我的死,能唤醒他们吧。”
飞蓬淡淡说道:“大长老如此性情人品,在龙族绝不缺敬服之人。若你死了,哪怕事出有因,龙族都不见得会对我神族归心。”
“以飞蓬将军的手段,收复他们并不困难。”从正式开战,金色阵法内的情景就再也传不出去,龙族大长老也不怕示弱,他眸中有显而易见的痛苦:“但于我而言,战败是易,败了整个族群还要活下去,未免太难了。”
纵由祖神出手升龙泉入神界,败给飞蓬把龙族未来败了的,也还是他本身。原本自由的龙族归附于神族,这么大的过失以及族人的怨言,终究还是会如利刃,一刀刀扎在他心里。
若我败于神将之手,龙族全族归附神界。想到开战前大长老的宣告,飞蓬明白了过来:“你这是为难本将!”
“利益交换。”龙族大长老拭去唇角鲜血,语气带起几分笑意:“筹码我先拿出来,不会让将军失望,如何?”放敖烬逃走时,他从敖烬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想必是神将所需要的。当然,利用了我龙族的人,还想置身事外,背后那些人未免想的太轻松了吧!
飞蓬静静听着,眸中变化万千。最终,他那一剑划破阵法,刺入大长老心窝之中。是真为了对方的筹码心动,还是不忍心这个心境苍老的大长老,战后背负骂名艰难痛苦活下去,飞蓬并不愿深想。他只是想给对方一个痛快,成全他为族舍身起义之心,仅此而已。
面对浮出水面的龙族们,或惊惧或慌乱或仇视的目光,飞蓬并不在意。他只挥军把不敢反抗的龙族摄起,整军回归神族。半途中,看见龙潭神泉飞起,飞蓬也不曾意外。
倒是这高深莫测的样子,弄得神族都以为他早已有所预料,自然越发敬畏有加。处理完后续,飞蓬回到树屋,动作不由一静。他反手扣好木门,快步走上前去:“你胆子可真大!”
“查到了一些东西。”重楼实话实说:“未免你想歪了,我只能亲自来。”
飞蓬眸色一沉:“是敖烬的事情吗?”
“你果然也知道了。”重楼慨叹道:“最想毁掉一个人的,只可能是敌人。本座心情也复杂,他们战争期间研究到现在,才算有所收获,拿敖烬做个试验,成功了不假,也激怒整个神族。”
重楼这么说着,极力想平息最初得知此事时,那一怒之下恨不得把族内长老处决的怒意。那是为了战争,当时我们还只是敌人。
话虽如此,面对飞蓬冰冷下来的目光,重楼越发僵硬起来。平日里的能言善辩,这下子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是三族之战的时候?”良久,飞蓬总算开口问了。
重楼垂眸回道:“准确来说,是你胜了我父神之后,我族高层自发所为,直至最近才有成效。”
战争时期,寻觅敌人弱点可不管是不是下三滥。飞蓬在心中如此说着,但那股子怒火怎么也按捺不住。
尤其是想到,若魔族高层没过度小心谨慎,这手段本该是重楼用在他身上,就怒从心来:“呵,事实证明效果不错,可惜他们怎么没把东西给你呢?倒是给了敖烬,同行的元老又实力不济,白瞎了擒拿本将的一个大好机会!”
“对不起。”重楼几乎不敢抬头,只小声道歉:“是我失察,完全不知道此事。”他们研究飞蓬的弱点,的确是在他被擒之后,但事到如今一无所知,重楼自认他有失察之罪。
飞蓬一手扶额,努力使自己冷静:“这不是你的错,战争不存在光明正大。可重楼,我现在真想狠狠揍你一顿!”他神色越发不善:“你可别告诉我,毒素里的春毒成分,是你族长老的手笔吗?”
重楼被这话吓了一大跳,使劲摇头道:“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我兽族虽有争权夺利之举,却不可能那么下作啊!”他们真要是想如此折辱飞蓬,他适才在魔界就已经压不住火气,一巴掌把主责的蜚、雍和与犀渠给拍死了。
“哼!”看出重楼此言非虚,飞蓬的脸色才稍有好转:“那阵图之事,也是他们吗?”
重楼的眸色一沉,摇首道:“没查出来。”他顿了顿,沉声说道:“飞蓬,阵图我从未给过欢兜他们,除了我处,只有瑶姬和赤霄那边,我各自送了一份让他们借此研究阵道。”
“不会是他们。”寻觅自己弱点能说得过去,敖烬自己有色心,在里头加了春毒也理所当然,但送出阵图意味着什么,飞蓬同重楼一样清楚。
那是对神魔此番同盟的背叛,亦是阴毒挑拨自己和重楼的关系,此人对自己有恶意的同时,对重楼也定有反心:“他们又不想造你反。”丢出此言,飞蓬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道:“蜚、雍和与犀渠,你确定不是他们?”
重楼沉默了一会儿,冷声说道:“除非,我麾下左膀右臂的魔将,有人是叛徒。”
钩戈和溪风吗?重楼给了他们俩绝对的信任和充足的资源,而整个魔界不会有谁比重楼更大方了。所以,他们俩有什么理由背叛重楼?就算是飞蓬,也觉得没有。
事情陷入了僵局,飞蓬和重楼一起沉思。
想了很久,飞蓬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不是重楼的事情吗,为什么他要为之担忧?!没必要啊!飞蓬恍然大悟,一下子没好气起来:“我饿了!”
他不客气的一把推开重楼,走到桌边坐下来,不客气的致使对方以出气,让你查不出背后之人,还害得我同你一起发呆:“我饿了,还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