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杀了我吧。”（剧情）（2/2）

时间宛如一下子凝固了，叶冬临泛着血丝的眼睛盯着打开的门，也恶狠狠地盯着他。

叶永轲这时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被他囚禁起来的哥哥，歉意如同迟来的潮水般涌来，但他太累了，嗓子眼已喊哑，不想再开口说话。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拧几下，手铐咔哒一声解开了。

一个拳头带着风声砸在脸上，力道不大，但骨节尖锐，硌得慌。

叶永轲一手握住哥哥袭来的手腕，入手一片冰冷，叶冬临在颤抖。

“我要上厕所……”

叶永轲眼皮一跳，忽然伸手把人搂在怀中，大掌顺着皮肤摸到哥哥圆滚滚的小腹上，使坏地摁了一下……

“唔呃……”

叶冬临一天没吃没喝，肚子里却也积攒了一天的水没排出去，此刻被弟弟的手掌按压，几欲守不住尿口了。

“我带你去。”叶永轲沙哑着喉咙说。

夜已深，圆盘似的大月亮在树影之上穿梭，蛐蛐躲在草丛中睡大觉，不时传出刺耳的叫声。

叶永轲手掌托着哥哥的臀肉，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人来到茅房前，叶冬临一天没吃饭，自然没力气抵抗。

鼓囊囊的小腹把宽松的腰带撑起来了，叶永轲把怀中的哥哥调转了个方向，呈现出一个给孩子把尿的姿势，然后用无名指和小指捏着哥哥的性器，前半部分手掌撑着哥哥的小腹用力往下按，淅淅沥沥的尿液就此破关而出。

“哈呃……”

叶冬临满脸通红，被弟弟像对待孩子一样把尿，他的自尊心摇摇欲坠，银牙咬得死紧，一滴如月光般晶莹的泪珠跳出溻湿的睫毛，划过脸颊，流下嘴角。

尿憋久了，在解放的时候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撒，窝在叶冬临怀中，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只会更加明显，像是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弟弟怀里很温暖，他一闭上眼睛，仿佛躺冬日的被窝里做梦，然后在梦中失禁……

“叶……叶永轲，等一下……”

他真的不确定周遭是真是假，急得拍打叶永轲的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别说话……”弟弟毛茸茸的头发贴着他的脖子，喃喃说道，“你快点。”

叶永轲明显感觉到哥哥冷得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只好把手臂锁紧，牢牢抱着叶冬临。

春夜时有降温，被月光照耀，显得更为阴冷。院子里黑漆漆的草丛拥拥挤挤，与月光融为一体，像一座座土堆儿，也像一座座坟。

淳淳的流水声终于停止，叶永轲抱着哥哥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叶冬临的脸色才亮了一分。

他不想继续依偎在叶永轲怀中，挣扎着踩下地，通天的寒气触着他的脚底，为他注入几分刺骨的生机。

叶永轲拉这个他的手往房间里走，路过大厅，银灿灿的冷色调射进湿润的眼眸中，那是来自地狱的闪光，那是由一个个悲戚的人生合成的长杆子，蛙类们不倦地叫着，阴云垂在叶冬临头上，他听到雷声炸响，呑山倒海。

干裂的木地板上，堆着一小丘铁烟杆。

叶冬临看着，一阵穿骨的寒意袭来，脑袋被并不存在的雷鸣炸得嗡嗡直响。

“你是烟贩子。”他的指甲抠进肉里，出口的语气肯定且冰冷，像冰山的尖椎。

叶永轲还盘算着给他哥哥煮碗面填肚，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指控，住脚转身，摊开一只手，哑着喉咙说：

“这是收缴上来的烟枪杆子，我可没有吸。”

叶冬临双目直逼眼前的男人：“你喉咙怎么回事？你是干什么的？”

他弟弟身披长外套，一身整整齐齐的服装，拦腰扎着不松不紧的腰带，上面别个鼓囊囊的枪套，里头放着把驳壳枪。右侧大腿上绑了两根平行的皮质腿环，上头绑着一把小匕首。

周身散发闲人勿进的警告。

“今天带兵把嗓子喊哑了，部队里有人吸洋烟，我给收上来。”叶永轲说。

叶冬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问：“你是民安党派的人？”

“嗯。”

叶冬临被弟弟牵着的手像被烫了一样，猛地缩回去。他心中燃烧的火焰被泼盆大雨浇灭，那缕残烟令他头晕目眩。

民安党向来不得民心，民安民安，其行为却与名字相去甚远，扰得民众惶悚不安。

于麻子的叔叔在傀儡朝廷当太监，敌人来了，非但不阻拦，还开门大欢迎，说是“为民开眼”“虚心请教”“引进新器物”，为了西洋军给的那些油水，大肆贩卖洋烟，敲百姓的骨、吸农民的髓！

这些阉党大官，心都是黑的。

如今，他弟弟也踏入了那啖人肉、喝人血的地界，与恶鬼同席，与人民作对。

而他，与这样的人骨肉相连，每夜同床共枕；被羞辱玷污，腾飞的羽翼被无情折断，变成腐败的残骨。叶冬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脏透了，泥巴裹在脚腕，渐渐朝上侵袭，不一刻便攀到肩膀，扼住他的喉咙，他将要窒息。

叶冬临笑了，笑得粲然，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老天爷铁了心般，处处跟他作对。

弟弟追上来，手掌像铁钳一般剪住他的腰肢。

叶冬临顿足，仰天看着浓墨轻银泼洒而成的夜幕，脸上凝固着的，仍是那种粲然的、不轻易消散的笑容。

他听见绝望的声音，他嗅到理想倒塌的气息，他仰着头，月光般清冷的声音把四周的空气震荡起一层层涟漪：

“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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