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电影内外（1/2）

第五十二章电影内外

时间进入十二月，天气愈发寒冷，到中旬的时候，最低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十五六度，白天也是零下，袁杳每天清晨，都是穿着羽绒服和薄棉裤，戴着帽子和围巾，蹬自行车往烧炭场赶。

天气的严寒她倒还不是特别在意，基地内食品和能源价格贵，衣物之类相对便宜，一个点数就能换一件很厚的羽绒服，所以袁杳的御寒衣物是不缺的，她也不是很怕冷，然而让她感到烦恼的是雪。

从十一月上旬，就已经开始下雪，雪越下越大，十二月几乎每一次都是鹅毛大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虽然清洁工人每天清早就会出动铲雪，但是路面依然很滑，残留的薄薄雪层好像头皮一样紧贴在公路上，如同在路面镀一层雪膜，而且也不完全是雪，已经给往来的车轮脚印压成了冰，自行车两个轮子滚在上面，就很容易倾斜摔倒，每天上下班的路上，市场就能看到有人连人带车摔在路面，甚至骨折要送进医院。

所以袁杳踩单车都是小心翼翼，从心底里盼望冬天赶快过去，每天都是这样，实在是让她厌烦得要死了，不过好在有一件事可以欣慰，就是岳洋的身体到现在终于基本痊愈，危险的白血病最终没能危及她的生命，她已经从死亡的黑翼下逃脱了出来。

工长还是很苛刻，不过她已经磨练出一套“充耳不闻”的本领，在工长质问她的时候，也学会了圆滑应付，比如当工长说，“怎么炭的质地这么差？”她便回一句，“在这个时代，也不能要求太高了，大家都是一样”，工长要给炭压低级别，她就说，“这两种样品摆在这里，你能分出哪个是我们的，哪个是他们的？”

工长有一回特别愤怒，脱口说出心里话：“你为什么不去搜索队？那里面不分性别的，卖命的钱都是一样。”

袁杳冲他一乐：“工长，你这样说话，很容易伤到外勤人员感情的。”

总算打发走了工头，方亚群愤愤地说：“他就是希望我们去送死。”

袁杳呵呵地乐，说：“我忽然记起来，从前看到过那么一句话，说现在的中国，能和男人平起平坐的女人，只有花木兰。”

方亚群默默咀嚼她这一句话，袁杳或许可以说是花木兰了，她对于加入搜索队，并没有什么畏惧，从之前那一次在车棚里清理僵尸，就可以看出袁杳的生存能力相当强，想来在外面打僵尸也是不怕的，她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现在转变了想法，不想让工长得意，“终于剔除眼中钉”，不过对于这样一种“特殊女人”的身份，袁杳倒是并不感觉自傲，而是有一种淡淡的讽刺。

终于来到十二月二十号周日，袁杳晚间下了班，兴冲冲踩着单车赶回宿舍，虽然是这样冰寒的天气，然而露天电影仍然在播放，这附近不是没有电影院，票价也不贵，一张票只要零点五个点数，不过有许多人仍然是相当喜欢露天电影，即使在这样的低温，也首选站在外面看电影，因为感觉这样更“贴近自然”，头顶就是夜空，好像一幅巨大的黑蓝色幕布，那场景特别美好。

袁杳也喜欢露天电影，以为这种场景相当“怀旧”，仿佛回到了黑白照片的年代，今天又是电影日，袁杳已经准备好心情去看了。

调到烧炭组有一个好处，就是通勤距离缩短，只要骑车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在这样的雪天，也只需要一小时十几分钟，回到宿舍，电影放映之前，还来得及吃一餐简单的晚饭，填充一下肠胃。

袁杳进入空间，用微波炉加热了今早预留的蛋炒饭，配着快焗的蒜蓉娃娃菜，便是一餐晚饭，蒜蓉是她今天早上就捣好的，粉丝昨晚泡好，这时就能够节省料理时间，饭后她赶快便重新穿好衣服，碗也顾不得刷，便赶快出门，赶向广场，今天要上演《杜拉拉升职记》，末世看这样的片子，特别有错位感。

然而当袁杳到了广场，投放在幕布上的片头却是，《唐山大地震》。

袁杳登时感到很意外：“为什么是这样一部片子啊？”

临时换片不说，马上就是元旦，应该放映一些积极向上的片子啊，为什么安排这样一个悲剧？

旁边一个阿姨给她讲：“今天上午，四川地震了。”

袁杳：原来如此，是为了哀悼四川地震的遇难同胞，自己今天还没来得及看新闻，不知道四川地震究竟是几级，损失如何，不过这个时候幸存者多数居住得很分散，往往只是十几人几十人的小聚落，或许可以减少伤亡。

这样的片子，袁杳本来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便还是留在这里观看，片子一开头，就是满口的河北腔调，袁杳是河南人，虽然与河北是邻省，口音却仍旧有些不同，然而在这个时候，这个差异倒是可以忽略了，她听着里面的人物说话，竟也有一种“乡音”的亲切感。

场地之间北风呼啸，袁杳站在人群之中，倒是不怎样发抖，两眼盯着屏幕，大家聚在一起看电影，就是有这个好处，可以避风，周围的人会遮挡住大风，不过如果站在人群边缘，便没有了遮蔽。

随着剧情的深入，袁杳的心逐渐投入进去，越来越与剧情融为一体，而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间又下了起来，鹅毛般的雪片在空中飞舞，飘荡旋转，落在人们的头上，落在屏幕上，也落在地面，雪中的电影，假如不是这样一部悲剧，倒是好像雪天泡温泉一样有情调。

到最后片子即将结束，袁杳围着的那一条厚厚的围巾，已经罩了一层冰壳，泪水不住地流下来，浸透了羊绒围巾，在寒风中迅速冻结，形成了一副冰做的盔甲。

电影终于结束，罗存和她并肩往回走着，黯淡的路灯之下，罗存望了望袁杳，轻轻笑了一下，说：“很少看到你这样动情。”

袁杳点了点头：“我本来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地往下流。”

这部片子袁杳虽然从前没看过，但是大概也知道一点剧情，晓得里面的女主就像自己一样，给亲人放弃，自己是“重生”，她是大难不死，这才有后面的故事，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因为这样，所以袁杳从来不想看这部片子，她不想再给自己扎心了，当初下载资源，这部电影她根本就没往硬盘里面存，哪知今天却在这里看到了。

罗存问道：“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事？”

袁杳停顿了一下，说：“小登的命运，其实是很多女人的人生缩影。”

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其她人，所以自己此时此刻有这样的感悟，算不算是超越了自我？

袁杳很快转变了话题：“唉，这围巾都冻在我的脸上了。”

罗存笑道：“或者回去之后用热毛巾敷一下？不要硬拉，会损伤皮肤的。”

两个人便这样闲谈着，一路进入人防工事，来到自己门前，道别之后便各自进入房间，袁杳很快便转入空间，在冰钓屋里先脱了衣服，然后点燃火盆，火苗放出热量，围巾上那一层薄冰融化，袁杳便将它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