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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弯道超车是找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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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弯道超车是找死!

七天后,燕京。

盛夏的灼热阳光泼洒在红墙金瓦的紫禁城上,空气蒸腾著燥意。

然而坐落在红墙碧瓦旁、象徵著庄重决策之地的知光阁內部,却瀰漫著一种与酷暑截然相反的肃穆微凉。

空气仿佛凝固了,呼吸都带著沉重的迴响,

深红色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两侧墙壁上的巨大国画山河图卷无声地铺展著厚重的歷史与责任。

走在外面的吴楚之穿著一身崭新的深色正装西服,精心熨烫的线条挺括笔直,但此刻更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囚笼,硬挺的面料紧密贴合著皮肤,勾勒出肌肉轮廓的同时,也带来了束缚的触感。

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勒在喉结下方,呼吸不畅的室息感如影隨形,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加深了那份难以言喻的室息感。

汗水无声地从鬢角渗出,黏在脖颈与崭新的衬衫领口之间,带来一阵令人烦躁的粘腻。

他的脸庞绷紧著,线条冷硬,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的剧烈情绪一一怒火、后怕、一丝难言的疲惫泄露了他內心远非外表这般平静。

好吧,即使內心再不平静,他也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是在今天天还没亮,被秦莞和赶过来的萧玥珈等几女强行穿上了这套正装给押送上了飞机。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捻了捻西装口袋边缘,

就在十分钟前,他在休息室等候时,那条来自秦莞的简讯终於到了。

消息很短,却重逾千斤:“二次手术很成功,冰冰已甦醒,生命体徵稳定,脱离危险期。清创缝合顺利。臂丛神经损伤需后续观察康復效果,功能恢復程度待定。问题不大,待创口癒合即可介入康復治疗,前景可期,勿念,办好正事。”

“问题不大”。

吴楚之咀嚼著这四个字,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住又鬆开,留下酸涩的钝痛和微弱的侥倖手术是成功的,命保住了,手臂也保住了,不用截肢。

但“功能恢復待定”、“前景可期”这些字眼,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著他那道为他挡下子弹的身影可能付出的代价。

渺小一一这个词从未如此清晰地刻印在吴楚之的脑海里。

站在朱红宫门与森严警卫之下,对比在商战意气风发的日子、在燕京校园指点江山的轻狂,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与现实的沉重冰霍般砸下。

他手中握著一点未来的碎片,肩上扛著两个沉重的身影。

徐建国那死不目的模样还在脑海里迴荡,王冰冰那灵巧双手的命运又悬於一线,混杂著沉重责任、未能守护的自责、对失控感的愤怒和对幕后黑手的滔天恨意,如同翻腾的熔岩在封闭的胸腔里衝撞、咆哮·.

却被这千年帝王之气、九重权力核心的绝对规则死死地、强硬地镇压著,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份憋闷化作喉头的一丝腥甜,被他死死咽下。

吴楚之踏入门槛的瞬间,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

在这种地方放肆?

吴楚之內心自嘲著。

他深知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浸透著沉甸甸的分量。

他努力挺直腰背,但身体深处因为连日精神紧绷和巨大情绪衝击带来的疲惫,以及那种无法掌控局面的紧张感,让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来到一个门房处,工作人员让他进去等候那是一个简洁得令人心慌的空间一一几张硬木椅,一张光洁的没有任何装饰痕跡的小茶几,角落里一幅笔力劲的“静气养神”字画。

除了门口一位垂手肃立的、呼吸都刻意放轻的工作人员,再无旁人。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成了固態,每一秒钟都流淌得格外缓慢而滯涩。

空调运转的轻微气流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反而加深了这种被无限放大的空寂感。

拿出手机又看了看简讯的內容以打发著等待的时间。

明珠港那转瞬即逝的枪火硝烟味仿佛还在鼻端,金属撞击在骨骼上那令人牙酸的钝响犹在耳畔,手术台上无影灯冰冷的光,医生额角渗出的汗珠,还有那张毫无血色、昏迷中依然带著一丝惊惶的脸庞·

这些画面与即將陈述的、关乎国家命脉的庞大战略在他脑海中激烈交锋,神经像被反覆绷紧又鬆弛的弓弦。

他反覆咀嚼著秦莞简讯里的字,每个咀嚼的动作都牵扯著心臟传来一阵酸涩的钝痛,隨即又被那微薄的侥倖轻轻托住。

但简讯的最后那句“勿念”,重若千钧。

其背后承载的是她的坚毅、她的託付、她要他背负起这一切的责任和期许。

而萧玥珈的简讯,就很简单粗暴了。

“哥哥,大胆去做,万事有我!”

充满了小月牙儿喜欢一切a过去的风格。

谁是贤妻?谁是良母?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引导人员走了进来,吩咐他跟著他走。

吴楚之也只能照做著。

当然,心里的吐槽也是避免不了的。

引导人员推开那扇沉重的雕木门。

门槛一一一道不算太高,却仿佛无形分割著两个世界的界限。

抬脚,鞋底触碰到冰凉坚硬的木质门槛,身体重心前移,如同跨越一个象徵性的鸿沟。

门內的空气带著更深的凉意,瞬间包裹全身,那不是普通的空调冷气,而是空间的高度、深色吸音地毯对声波的绝对吞噬、乃至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陈旧木质和消毒剂的混合气息共同营造出的、

令人下意识屏息的低压氛围。

巨大的山河图卷占据了一整面墙,精妙的笔触描绘的壮丽山河此刻在他眼里却像一座无形的巨山,沉沉地压在心头。

一张阔大的红木长桌占据中央,桌面光可鑑人。

出乎吴楚之意料的是,桌边坐著的並非预想中那些面目模糊、只能仰望的天顶大佬,而是两个异常熟悉的面孔。

桌边坐著两个人,两张熟悉到此刻显得有些“虚假”的笑脸一一面带商人式鬆弛、眼底却蕴著凝重的雄小鸽,以及努力挺直腰背、欲维持官方庄重却又难掩“中年浪子”本色的杨翊。

吴楚之环顾了四周,厅的面积並不大,摆下一张红木长桌后,便再无其他。

他紧绷的神经像被针猛地刺了一下,继而是一种荒谬的滑稽感涌上心头。

研討晶片战略?

跟这两个经常在浴池坦诚相对的老熟人?

特么的,这个课题早在浴池热水里、在烟雾繚绕的小饭馆,瓣开揉碎不知討论过多少遍了!

聊得都不爱聊了好吧!

“这桌就你俩?”

杨翊闻言眨巴眨巴眼睛,轻咳了一声,“你没理解错,这桌就我俩。”

雄小鸽也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桌就我们俩,加你,一共仁。”

吴楚之几乎是瞬间就卸下了那点强装的拘谨恭谨,声音里带著难以压抑的烦躁和刻意的粗,

与其说是问候不如说是发泄,

“扯淡!研討个锤子晶片战略!跟你们两个老油条有什么好说的?”

他知道自己此刻表现得有点过了,特別是在这里,但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不假思索地吐槽著,试图用这种粗鲁的熟稳驱散心头的烦闷和这个环境带来的巨大压力,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一点在浴池里插科打浑的掌控感。

“混帐!吴楚之!”

杨翊脸瞬间涨红,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你注意点场合!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口无遮拦?

放尊重点!”

雄小鸽的脸也黑了,一脸不爽的蹬著面前这个小王八子。

吴楚之见状愣了一下。

眯著眼微微一思索,心知坏菜了。

他刚刚错过了杨翊和雄小鸽给出来的信號。

这桌就他们三个。

那山河图后会不会有人?

或者旁边屏风后面是个暖阁?

吴楚之汗都出来了。

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出身可以说是结构工程师三代传家的家庭,这点儿眼力和基本建筑空间概念是他应该有的。

雄小鸽和杨翊看他眼珠子直转的模样,就知道这货已经反应过来了。

杨翊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赏了他一个白眼后,低声说道,“好好说话!”

“呵呵呵呵——小杨,无碍的。”

一阵低沉而温和的笑声突然从长桌另一端、一道巨大的水墨山水屏风后面传来。

这笑声不高,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透了吴楚之冒头的狂妄,让他心头一紧。

屏风后果然特么的有人!

而且听这笑声的迴响和隨之而来的一两声压抑的咳嗽判断,绝不止一个人!

杨谢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强行压制住刚刚拍案而起的姿態,瞬间挺直了腰背,双手规规矩矩放回桌沿,眼神恭敬地低垂下去,仿佛盯著红木桌面上那细微的天然纹理。

雄小鸽脸上的黑脸瞬间换成了无比肃然的表情,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细弱无声。

当那阵低沉温和的笑声猝然从屏风后穿透静謐的空气,吴楚之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犹如猎豹遭遇了未知的威胁。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刚才强撑的、用来驱散压力的那点“装傻式”轻鬆瞬间荡然无存。

他几乎是凭藉著强大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的目光没有立刻扫向声音来源,而是迅速垂落桌面,

只留耳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疯狂捕捉著每一个音节、每一丝语气的变化。

那声压抑的咳嗽!是身体不適?还是不满的暗示?

刚刚卸下的紧张感成百上千倍地反弹回来,后背的冷汗更多了。

屏风后传来的那声嘆息般的『小杨,无碍的”,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宽纵,让他骨子里那份抗拒更强烈了。

笑声稍歇,一个苍老却不显丝毫颓唐的声音缓缓响起,带著一种洞悉世事打磨后的平静与沉淀感,

“年轻人,火气旺很正常。这几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换成谁都会有怨气,我们都能理解。”

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吴楚之反应的时间,也让他掂量著话语的分量。

“但是,”

那声音陡然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现在的身份、背负的担子,

跟以前在锦城、在燕京商业场上打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个人的安危,不仅是你自己的事。

这次鹏城的事,就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教训深刻啊。”

他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又隱含著一层提醒和一丝歉意?

不,更多的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告诫一一位置变了,规则就要重写。

吴楚之脑子飞快运转。

屏风后面是真正的大人物!

级別高到雄小鸽、杨翊都得恭敬候场的天板。

鹏城事件的“工作失误”?

这更像是一种开诚布公却又不容推卸的定性。

他心头那点怨气被这定性和对方所处的绝对位置压著,但另一种不服输、甚至带著点故意装傻的劲儿反倒冒了出来。

“呵呵,”

他竟真的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带著刻意为之的混不吝,

“老爷子,谢您提醒。但说我是千金之子?那可抬举我吴楚之了。

我算哪门子千金之子?西南边睡三线城市出来的野小子,运气好撞上风口翻了几个跟头罢了。

无非就是敢想敢拼加上有点狗屎运。”

他摊摊手,语气玩味,“用我们年轻人的话说,我就是个有点小钱的草根。这紫禁城根儿下的千金之子———嘿,那还轮不到我。”

他知道这態度不妥当,甚至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但他就是要赌一把!

赌什么?

赌的就是因为“隔得太远”!

赌的是屏风背后那群大人物的大度能容以及习惯了別人恭谨后被偶尔的粗鄙的反差!

贾母会跟刘姥姥计较吗?

不会的。

他现在就是刘姥姥。

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

一个刚在地方上崭露头角、年纪不满二十的小年轻,面对云端之上的决策者,缺乏的正是那份清晰认知所带来的真正敬畏。

正如大学生这辈子能接触的天板是大学老师。

不过,谁见过学生群体在读书的时候,对老师有太多的畏惧?

或许,因为学生会的关係,去敬畏指导老师、系主任、院长、校长,但对於只闻其名、隔了无数层级的教育部长呢?

所以,这种敬畏是模糊的、概念化的,隔得太远,其实对对方的力量根本没有清晰的认识,反而容易生出一种无知无畏的莽撞。

而他此时,要扮演的,恰恰就是这个角色一一“小地方来的,走了点狗屎运,说话没把门”的角色。

只有这样,才符合他此刻“刚经歷巨大打击、精神状態不稳”的外部观感,也才能在不完全撕破脸的情况下,去试探对方的底线!

什么底线?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但怎么哭,是一种艺术。

他故意发出的那声轻桃“呵呵”笑,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大厅炸开。

声音刚落,他便清晰地捕捉到左侧屏风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压抑的怒哼,以及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仿佛有人激动得想起身。

杨翊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握紧又瞬间鬆开,指甲在红木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他的眉头死死拧起,眼底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似乎想阻止却又不敢出声。

雄小鸽的眼角余光死死地扫过吴楚之,“混帐东西!闭嘴!”

警告意味浓得如同实质的寒冰。

脸都气青了的雄小鸽,低吼道,“吴楚之!再敢胡言乱语一句,老子立刻叫人把你叉出去!你以后也別想再说话了!”

他真恨不得上去把这小子的嘴缝上。

屏风后的老人似乎並不特別生气,反而阻止了雄小鸽继续发,声音依旧平静,带著一种“你继续表演,我看著”的从容,

“说说吧,年轻人。说说你对晶片战略的具体想法。

光喊口號可造不了芯。”

来了!正题!

吴楚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脑飞速运转,將连日来的思考和在夷洲岛与徐建国深谈、在医院痛苦煎熬时反覆锤链的想法整理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厅两侧的紫檀木屏风一一厚重的雕木屏將空间分割,他只能隱约看到几道模糊的人影。

“老爷子,晶片確实不是靠喊口號造出来的。”

他声音沉稳,却带著一丝试探,“但我的方案需要配合图表讲解一一不知这里有没有投影设备?”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交谈声,片刻后,那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小王,给他开。”

一个工作人员上前,走到厅角落按下某个隱藏开关。

几个工作人员鱼贯而入,將两扇屏风往厅里面挪了几步。

吴楚之撇了撇嘴。

特么的,到底是有多不想和自己见面?

还是说,这是奇点不可言之伟力导致的逻辑bug?

他能公开能见到的最高的级別,也许就是王海涛那一级?

隨著机械运转的轻响,正对主座的白墙缓缓降下一块巨型投影幕布,恰好位於两扇屏风之间的空档处。

老人轻笑,“继续。”

吴楚之从公文包取出笔记本电脑,连接接口时指尖微颤一一这不是紧张,而是亢奋。

当第一张幻灯片投射在幕布上时,整个厅的光线自动调暗,仿佛瞬间进入战略指挥室。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漆黑的底色衬著两行刺目的宋体白色大字一一《华国半导体產业中长期发展规划纲要》。

字体沉重得像能压垮空气。

会议室內,烟气像一层薄雾般无声瀰漫,模糊了雕红木屏风边缘的稜角。

但这瀰漫的烟雾没能掩盖住骤然响起的、清晰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嘶一一!

“嘶——!”*n

“唔”连向来沉稳的雄小鸽,也下意识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半声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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