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三箭(玉势堵精/剧情)(2/2)
宋燃青双手规规矩矩地搂着楚恒的肩和腰,就这么看着他眉头紧锁却依旧动人的睡颜,内心平静而温柔。
直到快要到了,安公公骑着马在外面敲了敲车窗,楚恒这才悠悠转醒。他看了眼宋燃青,宋燃青这便从善如流地再把他抱下,扶着他站好。
他们今日来的这校场建在离宫三十里的郊外,占地广阔,平日里便是禁军的操练场地。这会儿校场明显是早早得了宫里通知,精心收拾打理了一番,甚至整个跑马场上没有一处马粪,靶子也大大小小立了好几排。
虽说昨日楚宋两人约好的是指导骑射,但楚恒这副模样别说骑马了,就是下个马车都得宋燃青和安公公搭着手才顺顺当当踩到地上。
善解人意的探花郎便懂事地给楚恒递台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臣皆略有涉及。”他扮出失落的模样,眉眼耷拉,薄唇一抿,“可臣独在射之一道上是如何也不开窍。”
楚恒没回头看他装模作样,笑着带人走到靶前,拿起了边上递来的一张弓,随手拈起一支箭搭上弦,似乎都没有怎么瞄准。
拉弓,射出,一气呵成。
宋燃青站在他身侧,眨眼间只觉得一阵风过,再向五十步外的靶子看去,方才就在眼前的那支箭矢已稳稳落在了红心上。
“好久没拉弓了。”楚恒一见到弓靶,心头便泛起痒,一箭射出后才想起来活动筋骨,转动了两下肩臂,把弓递给了宋燃青,笑道:“先给朕瞧瞧爱卿是如何‘不开窍’的吧。”
宋燃青收敛了表情,只是下唇被他咬得更紧。他双手接过那张弓,深深呼吸,沉肩挺胸,稳稳拉开弓弦,闭着一只眼好生瞄准了一番,屏息射出,那箭矢却是连靶的边缘都没蹭上,光荣脱靶。
楚恒挑挑眉,宋燃青苦笑。
第二箭,他依旧姿势标准,依旧手稳心稳,依旧脱靶。
楚恒凝眉,宋燃青挠了挠脸。
第三箭,楚恒终于忍不住走到宋燃青身后,双手抬握着他的两只手臂,带着他瞄准,“你最好别是故意的。”
“臣……”
“闭嘴,专心。”
楚恒说话间的气息喷吐在宋燃青的耳侧,几乎是瞬间,那只耳朵就完全染成了绯色,尤其少年郎的肤色还十分白皙,耳朵看上去倒像是刚出炉的水晶虾饺,口味宜人。
皇帝宽阔的胸膛紧贴在宋燃青的背后,尤其在这个姿势下,甚至像楚恒主动搂着面前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人。两人的心跳莫名地逐渐重叠,甚至连心跳的声音也跟着放大,变成了整齐高亢的合奏。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
宋燃青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似乎把这弓的四只手都失了稳,跟着越发急促的心跳,一齐上上下下地微微晃动。
时间在暧昧粘稠的氛围里被拉长,仿佛过了有一炷香之久,但实际上只是三息过后,楚恒便在他耳边轻声道:“放。”
宋燃青眨眨眼,捏着箭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咻的一声,一箭飞出,最终擦着边缘将将落在了靶的最外圈。
空气间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默。
“你心不静。”楚恒下了定论,松了手,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等侯许久的禁军教头,没有再看一眼宋燃青,“你再练练。”
宋燃青忍着嘴边的笑,躬身行礼,目送皇帝离开。
方才那几箭确实是他故意藏拙,就是想让楚恒能手把手教他一番,他好趁机享受这番偷来的亲呢。没想到结果更是出乎意料,除了一个皇帝主动的拥抱以外,竟还能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清晰地听到楚恒加快的心跳,要不是如此,他当真以为楚恒能完全做到无心无情。
他偷着在心底乐呵,继续保持着脱靶和擦边的水平假意练着射箭,实则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不远处皇帝和禁军教头谈话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词句,依稀是“准备好了”、“藏好”、“猎物”,似乎是在谈不日就举办的那场围猎。
哦,原是如此。
就道皇帝怎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哄骗了特地带他来拉弓射箭,原来忍着身上的不适也要过来,只是为了确认围猎事宜。
宋燃青面无表情,拉开弓再射出一箭,砰的一声,箭尖刚好卡在了靶子边缘的缝隙上,箭身好似还未反应过来,带着箭尾在靶上不安地抖动。
正当此时,忽然靶场口有一兵卒跑近了大声通告:“忠兴伯世子求见。”
楚恒谈话被打断只是敛了眉,等听清了来人更是冷笑一声,“不见,让他滚。”他环视身后的宫侍,“朕前脚刚来他后脚就知道了,好大的能耐。”
跟着出宫的宫侍们当即慌慌张张都跪了下来,以头抢地直呼“圣上明鉴。”
禁军教头也在楚恒身前一跪,沉声抱拳道:“陛下,微臣斗胆进言,世子在校场附近晃悠有好几日了,怕是故意来此,等、等候陛下的。”
楚恒转身不语。
踱步走回了正对靶前的位置,拿起一张弓,搭上箭矢,沉肩抬手再度拉开弦,即使是在宽大的衣袍之下,胸口饱涨的肌肉线条也清晰可见,如狩猎时扑向猎物的猛虎,杀意毕现。
几乎是瞬间,百步之外的靶心处立上了一支几乎要穿透靶子的箭。
跪着的人更是两股战战,虚汗满身,正在担心自己人头不保时,却听得一句“都起来吧”,犹如天籁。宫人们赶紧纷纷起身,连多磕两个谢恩的头都不敢。
“回了。”楚恒语气淡淡,转身就走,明显没了兴致。
宋燃青快步跟上,紧跟着楚恒走进了马车。
他在一旁听到现在,只听出那个忠兴伯世子当真是个活够了的主。就算他没把手伸到宫内,只是因为快到围猎之日而揣测皇帝会来校场,而这几日便在校场外守株待兔,也足够让楚恒恼火了。
皇帝那股狠厉的杀意明显是冲着的不是宫人们,而是那个无法无天的世子。可偏偏最后楚恒却又硬生生收住了杀人的念头。
这里的门道就深了。
宋燃青暗自琢磨着忠兴伯一家的背景,没注意加重了手上抱着人的力道。怀里这位难伺候的主当即就哼了一声,脸色不虞地偏头看着他。
宋燃青立即笑着赔罪,讨好地在楚恒耳侧蹭着啄吻。楚恒皱起眉,却没将他推开。
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