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早朝洗冤(2/2)
“荒谬!”蔡荪厉声打断道,“你说的这些简直一派胡言,你一个医官,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你的分内之事。且你与贺君旭、丁磊私交甚笃,你不过是维护他们,才胡编乱造罢了!”
“蔡大人,你们说丁大人逼得我不堪受辱而自缢,如若是真的,下官大概没有必要打诳语维护他吧?那大人总该相信我的话。”韩渊冷不丁说道,“我遇害那夜,正是府丞带着两个府衙来意图勒死我,幸而袁太医出手相救,并助我假死引出真凶。果然,我“假死”后,府丞和邻州的几个官吏便串通冤枉丁大人害死了我。”
韩渊的话将蔡荪堵得哑口无言,他只得另辟蹊径:“韩大人,丁磊之罪除了害你,还有贪功造假、私吞余粮等,你虽能证明他没害你,却无法证明他没有其他的罪——毕竟,他若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必在回京途中畏罪潜逃?”
袁壶稽首跪拜:“丁大人被押送回京途中,害他的贪官污吏为了杀人灭口,几回派人刺杀。丁大人近乎命丧河东,不得已才遁潜回京,请皇上恕罪。”
听了袁壶和韩渊的一番话,庆元帝原本看不出情绪的神色充满了凝重与杀意:“严相,此案朕交由你督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谁贪赃枉法、谁祸害忠良,朕要他们的——项上人头!”
当朝国相严玉符,乃是庆元帝最信任的心腹。作为一路拥护庆元帝建立起郦朝的开国第一功臣,他只负责辅佐国事,从不参与任何党争与派系。庆元帝将此案交给他督办,言下之意,无论此事涉及何人何派,都要不留情面、秉公办理。
随着退朝的钟鼓声沉沉响起,文武百官从午门左右两阙鱼贯而出。贺君旭与木峥嵘、袁壶韩渊等一同出了宫,回到来时的轿子上。
里头等候多时的人早已坐不住了,一见了贺君旭就叽叽喳喳起来:“怎么样?顺利吗?你们有没有将我辛苦查出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皇上有没有下旨还丁大人清白?”
说话的人正是随袁壶一路保护丁磊与韩渊的暗卫庾让。他长得不高不矮不肥不瘦不丑不美,眼耳口鼻一样不缺却没一样特别,是个放入人群中便找不到的、白纸一般的脸。
庾让手脚并用地缠着贺君旭嚷嚷,发冠上的鱼纹发带随着动作微微飘动。
贺君旭被吵得耳朵都疼了,一手将这个兴奋过度的侍卫摁回软塌上,只回了三个字:“让彻查。”
庾让一连串的问题都被他简略得不能再简略地回答全了,一时间哽在原地,难受得一下子安静了,脑袋上的鱼纹布袋垂下来,像情绪低落的小狗尾巴。
丁磊坐在庾让身旁,忍俊不禁:“庾侍卫这样活泼,真叫人难以想象你当影探和暗卫时的模样。”
“物极必反,可不就是办正事时把我憋坏了!”庾让撇撇嘴,“好不容易能大声说说话,有些不体恤的主子还嫌我烦。”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加你月钱。”贺君旭哼笑了一声,转而对丁磊道:“此案交由严相督办,大理寺不日后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丁大人,委屈你在大理寺等候几天。”
几天后,大理寺果然有了决断。袁壶和韩渊在朝堂上所言皆属实,丁磊还了清白之身,加害丁磊和韩渊的官吏一一被连根拔起,按律处置。
结果出来那日,贺君旭收到了庆元帝的召见。
踏入御书房,帝相二人又凑在一起下棋,棋局正焦灼,庆元帝银眉紧蹙,不待贺君旭行礼完毕就招手喊他上前侍立:“小子,赶紧过来看看朕这子下哪儿!”
贺君旭歪着头正琢磨,庆元帝就不耐道:“还没想好哪?行不行啊你!”
贺君旭被催促着和严玉符下了几子,被杀得溃不成军。
庆元帝一见他输了,没好气捋了捋胡须,数落道:“嘁,还以为你小子长进了不少,结果就这么点本事?”
贺君旭看着眼前老顽童似的庆元帝,从中嬉笑怒骂中听出了君王的弦外之音,当即摊了摊手:“臣就是再长进,岂敢奢望与两位圣人比肩?”
庆元帝与严玉符对视一眼,庆元帝呵了一声:“老二,这小子是不是变滑头了一点?”
严玉符微微一笑,“滑头点也好,总算这回没再愣愣掉坑里了。”
听着他们的话,贺君旭有一种感觉,似乎之前雪里蕻一案、丁磊一案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被人所害,只是表面仍坐山观虎斗,任他自己挣扎破局。
严玉符一边慢悠悠地将自己的黑子从棋盘上收回,一边说道:“但还不够。丁磊之事虽然水落石出,你可以免罚,但赈灾之职已经转派给了景通侯打理,他若没有犯错,便没有理由罢免他。你虽学会了被冤屈时如何翻案,却还没学会如何避免被陷害。正如行军打仗,只要有冲突,就会有伤亡。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将之风。”
贺君旭深吸了一口气,沉着道:“学生受教。”
他前来觐见之时,还想着这回自己救下韩渊丁磊、粉碎河东贪官的借刀杀人之计,多少会令这帝相二人刮目相看,结果在他们二人眼里,自己还是个愣头青。
庆元帝拢了拢鬓角花白的银发,傲睨天下的帝王不经意露出了苍老疲态。他收了笑意,深陷的双眼深深地注视着贺君旭,轻声说道:“朕的儿子各有毛病,但不管他们最终谁登上皇位,你都是辅佐新皇的顾命大臣。为了朕的千秋伟业,君儿,你得再努力些。”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