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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唱至尾声,穆茗风手中的琴弦却忽然断了,绷出“嗡”的一声怪响。他恼怒地将琵琶扔到地上,小莲忙上前安抚:“王爷何故发这样的脾气?”
穆茗风满眼忿恨地看着夜色下的朦胧景色,皱眉低骂道:“那劳什子阿如罕,当日那般耸动本王,说是如何如何助我,结果所做的桩桩件件,都对他穆黎不痛不痒!如今更像是没了下文,杳无音信多时,真是可气,可恨!”
“王爷!”小莲抬手掩在了穆茗风唇边,穆茗风这才停下了满腹的牢骚,不悦地扫视了一圈漆黑的四周。
见他情绪略有冷静,小莲走至桌边替他斟了杯茶,送到他手中,然后低声道:“王爷先别急,奴家曾听太妃说起过山戎的一些事。”
她捡起地上被摔作两半的琵琶,低声娓娓:“山戎现今的国王是太妃娘娘的亲哥哥,他与当今的王后一共诞下两位皇子,大皇子名叫阿维瑟,品性敦厚却怯懦,喜文不尚武;二皇子阿如罕却与之恰恰相反,自幼胆智过人,长于骑射,本该是立储之选,但却因山戎自古便有立长不立贤的传统,不得不韬光养晦,收敛锋芒。”
“奴家听闻山戎国王近来身体抱恙,坊间传言怕是命不保夕。”小莲坐到穆茗风身侧,细心地替他轻按着背脊,“阿如罕既在春猎时有意拉拢王爷,想必除却与您所商的割地之利外,更是另有所图。”
穆茗风狐疑地看了眼小莲,喃喃道:“你是说他们兄弟阋墙,他有不臣之心?”
小莲轻笑,“不论他打着什么算盘,只要有私心,那便能为王爷所用。”
穆茗风点了点头,示意小莲继续。
“阿如罕是谋定而动之人,如此断然与王爷失了往来,想来是坊间传闻不假,山戎国王病危,山戎怕是要变天了。”小莲望向摇曳的庭灯,“于天朝来说,他离间昌兰是为外忧,又欲鼓动王爷此谓内患,他想陷天朝于外忧内患之间,再作壁上观以攫取私利。不过……既然他能离间昌兰,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逼他先我们一步出手呢?”
“如何逼得?”
“王爷今日不是说,皇上要去绀北吗?”
说着,她就弯过身子,与穆茗风附耳密语了起来。
昌远的月亮似乎要比京城的更大一些。
叶初曈坐在战时修葺的栅栏上,低头从怀中摸出了一卷信笺。这是随着圣旨一同送来的穆黎的亲笔信,上边的内容他已经反复看了许多次,虽早已熟稔于心,却还是忍不住拿出来再看一遍。
信纸被磨得十分柔软,他轻轻摩挲着,就像是在抚摸心上人的脸颊一样,面色柔和且平静。
身后传来脚步声,叶初曈将信笺又塞回了怀中。那人快步靠了过来,宽厚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叶初曈的肩膀上,“将军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呢?”
“——我、我赏月呢!”叶初曈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额发,“林途你怎么来了?”林途与他差不多岁数,两人自小一块长大,虽不是亲兄弟,却与寻常手足无异。
林途笑嘻嘻地翻身坐上了栅栏,用肩膀戳了戳叶初曈,“前几天给将军的东西,将军做得怎么样啦?”前些时候他从前线截来一批檀香紫檀木,上缴之前他偷偷藏了一段,回到营内转送给了叶初曈,他口中的“东西”便是指这段私藏的檀木。
“那个啊……”叶初曈苦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我这手实在是笨,正好你替我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动刀才好。”
林途接过方巾打开,里面包着一支半成品的扁木簪,依稀能看出正面雕刻的是几朵梅花的图案。
“这不雕得有模有样啊!”林途兴冲冲夸赞道,他接过叶初曈手中的匕首,低头修了修木簪的簪首,“你把这里再弄细些,姑娘家都喜欢精巧点的。”
“欸,你别——”叶初曈连忙夺过木簪,护在手中,“谁说是要送给姑娘家的,你别给我弄坏了!”
“啊?”林途惊奇道,“不是送给心上人吗?”
“……你别瞎猜。”叶初曈红着脸抿了抿嘴,抬头望向天边的孤月。
林途满是探究地盯着叶初曈清俊的侧脸,见对方无意再多说什么,只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也仰头看向辽阔的星空。
两人就那么坐着,却没有发现不远处叶丛山已经注视了他们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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