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斋罢茵陈尚送香——茵陈番外（2/2）

那时候他告诉她，在他还没有被乡君的四叔母郭氏发现之前，他只是一个看守药棚，帮忙种药的小童。林霰实在是个很严格的师傅，他没有教过别人医术，对待她便只是让他抄一本他自己汇编的用于常用疾病的医书，每日都要抽查。

他们随着乡君和四爷下了江南，又陆陆续续的去了很多地方。看过了许多欲燕京不同的风物，救了很多的人。

那时候她跟着乡君一起到了香山，乡君和四爷在小院中赏月说话，她和林霰就被打发到了小院外的田垄上。

也许初相识时林霰说的“医者不能自医”，便是在感慨她的遭遇吧。因为这件事，她对他莫名的多了些怜爱，也许也不是怜爱，是发觉彼此同病相怜之后的一种亲近。

后来和他做了夫妻，翻起旧账来，他告诉她，那一日其实是因为在乡君面前，所以觉得不好意思。

她看看月亮，再低头看看林霰，忽而觉得，他好像也不是孩子了。他的个子长的很快，如今都快要比他高出一个头。

她与他的区别只是，她的恩人还活着，她还能将这恩情依靠陪伴还一部分给她，尽管乡君总是说，她并不希望她向她还情。

她已经不记得那时有看过月亮。

他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可惜都失散在了茫茫人海里。他会识得乡君，是因为乡君过世了的四叔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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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的药房里呆着，四处走走看看，他就一直盯着她，好像怕她把什么东西打碎了似的。

她劫后余生，他为她取了这个名字，不光是因为这味药的特性，也是因为，这个名字为他带来了遇上郭氏，遇上乡君，遇上齐四哥，最后又与他姐姐重逢的运气。

只是关心则乱，她没法不担心他。

或许是因为他和善堂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也本来就不是善堂里的孩子。

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是不想再她面前有什么难堪的事情。他对自己的姐姐纭春是这样，对乡君也是这样，只是总是嘴硬，不肯承认乡君在他心里也是姐姐。

如若不然，她还有个哥哥，他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如何能在妙义坊住着这么好的院子。

再到后来，林霰突然问她，愿不愿意进诚毅侯府去，给乡君做丫鬟。她的境况总是不太好，而他虽然年纪小，却也仍然是男子，不好时时陪伴在她身旁。

她后来悄悄的向乡君打听过她四叔母的事情，才知道原来她也有一身好医术，却重病缠身，很早就过时了。

这一次也是乡君救了她，为她治病的小少年，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在松鹤堂的时候，他误食了掺了砒霜的红豆羹，她是真的很紧张的，连乡君与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用心在听。

今日她身边，却只有一个孩子，是比她要小的林霰。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那里了，善堂会越来越好，是她的家。她也会努力，帮别的孩子打造一个更好的家。

不过也还好，他也不是孤身一人，他找回了他的亲姐姐。总是很温柔的姐姐，耐心的教了她许多东西，她也很喜欢她。

平日她说她如何崇敬乡君，如何感激乡君，他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原来，他才是最关心她的那一个。

林霰说话时很认真，她却莫名其妙的走了神。

后来的中秋节都是在善堂里过的，乡君来过之后，他们每年都能吃到月饼。善堂里孩子多，总是很热闹。

这样慢慢的到了昭永十六年，她本来以为她的生活已经很好，突如其来的一场时疫，她在善堂里教其他的孩子读书，忽而头晕脑胀，一场重病，差一点就要了她的性命。

在月色下看来，似乎也有几分俊朗，是少年郎了。

对林霰的心态，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是在昭永十九年的中秋。

在江南成婚之后，又过了几年，他们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想来想去，最后回了燕京。

天下之大，也只有燕京是家。他们都是幼年时就被迫漂泊的人，并不留恋外面的世界，“家”之一字，于他们而言都弥足珍贵。

燕京有纭春姐姐，有她的哥哥，还有善堂的孩子们。

年年二月，他们都会采一把茵陈放在屋中。茵陈为他们带来了许多，早晨闻过它的香气，再去做彼此该做的事情。

她会一直在善堂里帮忙，他也可以一直做他喜欢做的事，制药，或是研究古籍中的药方，他们一直都过的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