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夕（1/2）

第12章 除夕

翌日便是除夕，宴席就开在太夫人的松鹤堂里。因为都是骨肉至亲，也并未分男女席，只是按着辈分，小辈们在大桌旁另开了一席。

沛柔往大桌的方向看了一眼，太夫人坐在上首，左右两边是父亲和二叔父，再次是三叔父和四叔父。

太夫人向来是不要媳妇们立规矩的，因此三位叔母皆已在座，惟有柯氏仍在一旁看着仆妇们忙碌。

她今日穿着胭红色的缂丝褙子，用金线绣了缠枝的纹样，在灯光下看来华美异常。

下面穿的是杏黄色十六幅的湘裙，却是绣着和褙子一样的胭红色缠枝，交相辉映。头发挽成牡丹髻，插着一只红宝石的牡丹簪。

这一身装扮显得她越发老成，不像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或许是怕仆妇看她年轻，压不住场面，又或许是想和父亲站在一起看起来更相配些——父亲毕竟大了她将近有十岁。

“三姐姐从哪里知道灯会会扎很多兔子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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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她嫁入齐家不久，这位姑祖母就薨逝了，而后她就开始守孝，居然也凑巧算是解了她的围，至少不必每日和齐延同床异梦了。

她怎么能不瘦，最后人瘦的不成样子，只剩下腹部诡异的凸起。

等仆妇们把正厅的桌椅都撤下，重新又支起牌桌，二叔母常氏和三叔母杨氏再加个陆嬷嬷陪着太夫人抹起了骨牌。

一时就有仆妇来禀，说是皇家的赏赐到了。昭永年间，这是年年都有的事，众人都并不觉得稀奇，接旨谢恩的香案等也是诸事皆备，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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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到，沛柔一时有些失语，望着海柔天真的脸，她就又有些感伤，如今时日还早，或许她也可以努力去改变海柔的命运。

而父亲之所以能从众多权贵子弟中脱颖而出，当时的徐贵妃功不可没。因此徐家子弟都十分尊敬这位长辈，也十分信重她的意见和决定。

那一天沛柔一直在宣瑞伯府呆到了半夜，生命突然湮灭的感觉太震撼了，让她完全忘记了要遣人去给二叔母常氏报信，给齐府报信。

沛柔想起上一世她们一同相处了十余年都几乎没有过完全和睦的日子，一时有些唏嘘。

前生她和海柔的关系直到彼此都出嫁为人妇，生活颇觉不易才缓和起来。

她从海柔的话里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冷的、绝望的情绪，她说她以为她和她的丈夫已经足够两情相悦了，可她一有了孩子，他就迫不及待的给她院子里的丫头开了脸抬了姨娘。

近了年关沛柔就让李嬷嬷在太夫人拨给她的下人所居住的小院里休息，她开始执意不愿，还是太夫人发了话她才同意。

不知沛声又做错了什么，正在被兄长沁声数落，三哥海声也在一旁听着。四哥浣声身子弱，此时正由身边的嬷嬷服侍着喝药。

海柔则因为方才的事情又挨了润柔好一顿说教。沐柔和浔柔则正在胡床上翻绳玩，还有没有留头的小丫鬟在一旁指点，一时间也很是热闹。

竟然是只有沛柔落了单。她就想起了大哥润声。

柯氏是主持中馈的妇人，今日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没有空闲的，总有事情等着她发落，因此只在一旁凑趣。四叔母郭氏精力不济，只在太夫人身后帮她看着牌。

太夫人和父亲出面和来宣旨的大太监寒暄了几句便将人好生送走了。

那兔子灯就扎在灯市两旁，每一个都活灵活现，大小也不一，的确十分有趣。

从年少时的一枝，一首诗，到成婚后剪西窗烛，话巴山夜雨。不过每当海柔对她说起这些，她总是很容易走神想起齐延。

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惯常的赏赐，宫里的徐贵太妃也另有赏赐颁下来。

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今日是除夕，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不讲究这个。

沛柔失笑，见太夫人那边已经陆续开始上菜，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之间似乎什么也没有。除了马球场初见他曾救了她，婚前的一切都是她努力去迎合他。她捧着圣旨不情不愿的嫁入齐家之后，连心平气和的日子都很少。

只是海柔最终也没能藏的住，动了红，早产变难产，留下一个瘦弱的男婴就撒手人寰。

从来也不知道隐藏自己情绪的海柔居然也学会了不动声色，笑着打发那妾室走，只剩下她和沛柔两个人在内室里说话。

徐家有今日的煊赫，是因为父亲是当今圣上自小的伴读，深受今上信赖。

她只和这位堂姐夫见过寥寥数面，对他并不甚了解，在海柔和她有限的叙述里，他对她也是有情的。

“沛哥儿怎么知道？”海柔放下了筷子，一幅惊讶的样子。

海柔惯来是个皮猴，摇着太夫人的手臂不肯放手，沛柔却只拿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太夫人。

成婚两年之后，海柔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一日日的瘦下去，因为她只能看着她的夫婿去和院子里一直虎视眈眈的千娇百媚的女人们风雪月。

“嗯！”海柔伸手捏她的脸，“五妹妹真听话，待会儿姐姐赏你吃。”

这段时日他和前世一样，偶尔在松鹤堂里遇见，只是冷冷淡淡的朝她点点头。

太夫人看向柯氏的目光便更和煦了，在理家一道上，柯氏的确是样样周到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