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战弃城谁执咎（2/2）

他信步来到一间正房，只见房门口摆着一排刀、枪、剑、戟，房中正面一个牌位，正是世宗柴荣之位，案台上插着一只小小的竹蜻蜓。

高飞纳闷道，自来牌位前都是供奉香火的，这曹彬是柴荣的副将，立他的牌位做纪念倒是不稀奇，为何前面的案台上会插一个竹蜻蜓呢？莫不是为了纪念那失了位的小皇帝柴宗训？

正纳闷间，听得身后有人说话，忙退出房间。回头发现一人豹头环眼，手拿一把大刀，身穿连环锁子甲，声如洪钟，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连年征战，百姓手中无粮，这山寨本就是为了劫富济贫，想那二人是饿得紧了才出此下策，不足挂怀。快找个大夫看看小钻风、小旋风的伤势如何了……”

他见高飞怀揣虎皮站在房边，就是一愣，忙问道：“你是何人？”

高飞暗想这人定是曹彬无疑，当下上前行礼道：“高飞见过曹寨主。”说着抖开怀中的虎皮双手奉上，又道：“这虎皮便是送给寨主的见面礼。”

曹彬又是一愣，盯着高飞看了一阵儿，心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此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竟能杀死老虎，便接口问道：“你为何要送俺虎皮？”

高飞答道：“只因听闻曹寨主是少有的侠义之士。”

任谁被夸奖了都自是心中一喜，曹彬当然也不例外。听高飞夸自己侠义，忙追问道：“何以见得呢？”

“上忠于柴世宗，下爱护黎明百姓，这还不是侠义又是什么呢？”高飞说完又将他打量一番，觉得昨天石守信说得没错，曹彬果然是个心直口快的义士。

曹彬咧嘴一笑，抱拳道：“过奖了，过奖了。来！高壮士，里边请。”转身吩咐道：“来人，备酒，让我与高壮士好好喝上几杯。”

说完拉着高飞的手便进了房间。不一会酒呈上来，只见那酒金黄浓郁，做琥珀色，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曹彬替高飞满满地斟上一大碗，自己也倒了一大碗，端起来说道：“那我曹某人却之不恭，就谢谢高壮士的虎皮了。来，干……”

高飞也不客气，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得酒香馥郁，清冽爽口，连连赞道：“好酒！好酒！不如我讲个故事，助助酒兴吧。”

“不知壮士有何见教，愿闻其详。”曹彬连忙又替高飞斟上满满一碗。

“话说，曹寨主是世宗的得力干将，那可曾听说过他的儿子柴宗训？”高飞问道。

曹彬一听柴宗训的名字，立马泪流满面道：“世宗待我如同父亲待儿子，那柴宗训正是他的亲子，便是我的兄弟呀，只是小小年纪便被赵匡胤逼着禅了位，怕是命不久矣。

不瞒你说，我在这儿设立山寨，便是打算一举占领洛阳，替他夺回宝座。不知壮士可愿意与我共同举事？”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一连喝了几碗酒，便将高飞视作知己，没等高飞说完，就把胸中的计划和盘托出。

高飞沉吟半饷，并未回答，只是缓缓说道：“那日，当今天子赵匡胤入宫，见一宫女怀抱一幼儿，你道那幼儿是谁？便正是世宗之子柴宗训。众人皆劝他杀掉以除后患，但皇上言道：

‘嗯，即人之位，杀人之子，我不忍做这等事。传令下去，日后在太庙立一块誓碑，规定今后凡太庙祭奠或新天子即位，都必须恭读这三条誓词：柴氏子孙有罪者不得加刑；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高飞放下手中的酒碗，又说道：“如今，曹寨主在此起事，实际上正是害了世宗之子呀。”

曹彬一听大惊，忙问道：“壮士为何如此说，有誓碑不是很好么？”

高飞微微一笑，说道：“君王之侧，人臣之防，现下柴宗训被封为郑王，手持‘丹书铁券’得保子孙平安，你如今在此造反，皇上尚且不知道。

如若知道了的话，首先被问罪的不就是郑王么？试问郑王因你而死，你又如何保全忠义之名呢？”

曹彬听得是汗流浃背，微醺的酒意顿时醒了一半，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说道：“曹某险些犯下弥天大错，该当如何处事，还望先生赐教。”

高飞见他如此，知道大事已定，便说道：“听闻曹寨主夺了朝廷的抗辽物资？那契丹铁骑在中原肆意抢掠，抗辽物资正是为了助边境将士抵御他们，避免生灵涂炭。

寨主何不趁事情并未闹大，将东西送还，归顺宋朝。上可全家国之义，保郑王之命，下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曹彬一听放下酒碗，长叹一声，以足顿地连呼后悔。

高飞见他这般，心中便知一二，一定是他以为石守信被老虎给吃了，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才做如此表现。本想劝他安心，但心念一动，便装作不知，故意问道：

“曹寨主何故如此？莫非另有什么苦衷，还是小弟说的有什么不对？”

曹彬见他如此谦虚，自称小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以手捶胸道：“悔不该，悔不该将那石守信投入景阳冈的虎林，将他喂了老虎。这下皇上定是要问罪无疑了，我死尚不足惜，只是那郑王被牵连又该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