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背后有什么（2/2）
沈涵菡冷汗直冒，她忙收拾心神，冲宸勾勾手指道：“跟我来。”便转身再度走进了电梯。无数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无数个残破不全的头颅，无数只枯槁的手臂一齐拥挤在沈涵菡的眼前，让她窒息。
宸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机嬉笑道：“你干嘛总在纠结这个问题？反正顾晟睿自己都不追究了，你就忘了它，好好生活吧。”
“宸这个混蛋，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懊恼地捏紧拳头，不自觉地低声喊了出来。
这些一大团一大团争先恐后地聚集在沈涵菡头顶上你涌我挤对着她咧嘴嚎叫的脸孔，它们是整片的灵魂啊……
“有些私事要处理。”宸说着，飞下来嬉笑着打量她，“怎么？是不是想我了？”说完，他凑近沈涵菡的脸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这样有没有缓解你的相思之苦？”
沈涵菡的身子开始不可遏止地颤抖，她不知道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回头，也没有办法回头，灌了铅的脚就像长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黑白无常属于勾魂使者，他们的职责是勾人魂魄，而鬼差的职责是将像郭峰儒这样在人间作恶、扰乱人间秩序的恶灵带回阴间受审。相当于人间的警察。说白了，黑白无常的工作对象是将死之人，而鬼差的对象是鬼。”
宸见状，想用自己的手帮她堵上耳朵，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愤恨地捏紧拳头，他忽的站直身子面向众幽灵，聚集怨气于掌心，那宽厚的手掌里瞬时幻化出一个黑色的光球，几乎在同时，他的獠牙从嘴唇里伸长出来，白皙的脸庞变得铁青，脸上青筋暴突，两颗眼珠子自眼眶中冲出来突兀地挂在脸上。
沈涵菡绝望地抚额，这只鬼什么时候能正常点？晃了晃被宸闹腾得有些吃不消的脑子，她再度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宸，问出了那个郁结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胡静初说… …我刺伤了顾晟睿，究竟当时我刺伤的是顾晟睿还是… …你？”
宸见到她的模样，冲到她面前，焦急地喊：“沈涵菡，闭上眼睛不要看，堵上耳朵不要听。”
“我怎么能不纠结？我亲手刺伤了人啊，这是犯罪，我必须对这件事负起责任。”沈涵菡激动地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头顶忽然出现好几张脸。一张张或苍白或铁青或鲜血淋漓的脸，凑成一堆趴在她的头顶上，直愣愣睁着那一双双深得看不见瞳孔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对着她瞧，而其中一张苍老的脸庞，沈涵菡看清了，那竟是之前仓皇逃入病房的老者。
沈涵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吼道：“你这两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沈涵菡此刻已经吓到面色苍白，她胸口一窒，周围的空气像是瞬间被抽空般让她窒息，她本能地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吸进更多的氧气，却仍是感到呼吸困难。她用力地捏紧胸口，痛楚地皱紧眉头，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
沈涵菡僵住，脊背一阵阵发凉，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宸这样的表情，一颗心脏猛地狂跳起来，手脚也开始不自觉地发凉：“为什么？我背后有什么？”
这当口，一位头上绑着绷带的老爷爷拄着拐杖从病房里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出来，刚走几步，看到沈涵菡怪异的举动跟见了鬼似的，瞬间健步如飞，一溜烟就逃回了病房。
“我已经死了十年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了。”宸饶舌似的说完，冲沈涵菡特神气地挑了挑眉，“是不是觉得我特帅、特博学？”
沈涵菡缓步踱步至假山旁的秋千上坐下，晃荡着双腿看向一旁的宸，愠怒的情绪使她脸部的表情僵硬，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只稍稍一用力便会断裂般：“说吧，当时在仓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沈涵菡忽然感觉脊背一阵冰凉，那道还在远处回响的声音忽然就窜到了耳畔，这次她听清了，那人说的是：“就是她，她能看见我们。”
“你在找我么？”猛然间，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调侃，“这才分开多久就开始对我念念不忘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沈涵菡瞪大眼睛，满脸惊喜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宸双手抱胸地悬浮在半空中，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沈涵菡想照做却做不到，现在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除了艰难的呼吸，她什么也做不了。渐渐的，她的理智如同漏了气的气球般从她身体里一点点地流失，视线亦变得越来越模糊… …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她转过脸去，看到顾晟睿眼底那变化莫测的神情，她的心猛然紧跳一拍，莫非，当时她刺伤的不是宸，而是顾晟睿？这个答案让她吓了一跳，连手脚都变得冰凉。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真相，而唯一能够给她答案的人只有宸，可宸现在又在哪里？平时不总跟一只苍蝇似的在她身边转悠，为什么一到了关键时刻就消失了。
那些鬼魂见到宸幻化之后的模样都惊呆了：“是恶灵，是恶灵… …”一个接着一个翻滚的海浪般连绵起伏地惊叫着，却心有不甘地杵在原地不愿离开，沈涵菡是唯一可以看见他们的活人，是连接他们和人世唯一的通道，他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最后说一遍，都给我滚开！”宸大吼一声，向众鬼挥出一掌，瞬间便有几只鬼魂躺倒在地，周身被强大的怨气焚烧，虽不至于魂飞魄散却也足以让他们生不如死。
其余的鬼见状，均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恶鬼他们见过，却没有遇见过怨念如此之强的恶灵，如果不是手下留情他们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
忌惮于宸的实力，鬼魂们不得不有所顾忌地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那原本将沈涵菡团团围住的魂魄像退去的烟雾般一点点地散开，包围圈渐渐地扩大，直至消失不见… …
宸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他担忧地转向倒在地上神智不甚清醒的沈涵菡，走过去，想要扶住她，忽的，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男人，先他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涵菡，大声疾呼道：“沈涵菡，你清醒点。”
宸不得不停住向沈涵菡靠近的步伐，受伤地望着正满脸忧虑地摇撼着沈涵菡身子的顾晟睿，这样的画面就像一根毒针直直地刺进他的眼中，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那双突出来的眼睛瞬时变得通红，在夜色中发着森冷的光，而那原本浮动在身体表面的黑色气体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般一点点地侵入他的身体，他的脸变得越发铁青，圆睁着的双目就像只饥渴的野兽，完全抛开了理智只懂得最原始的杀戮，他一步一步地逼近顾晟睿，将那逐渐伸长的利爪伸向了顾晟睿的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