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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末心慌得背上浮起冷汗,那张纸条就在他的口袋里。他怀揣了一个不能对许森说起的重大秘密,还如何能在他面前站得正。身子歪了歪,想靠上桌边稳一下,却因为被男人的手掌握着不能轻举妄动。
明明许森坐着他站着,他主动看向这个男人的时候却感觉是被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在仰视。
“我……”急得语无伦次。视线乱飘,想稳住,却压根无法停留在许森眼里接触过久。“你怎么知道……”
许森放开了他。收回手的那一刹,打量的目光已一并撤走了。
“去洗澡吧。”他说。
手机贴近了耳朵。这明示得很清楚——这个男人的注意力已经从季末身上离开,不再需要从季末这里听到任何的回答。
被放过了,季末并没有感到松了一口气。就像现在他靠上桌边,但没有任何依靠到什么的感觉。
他一言不发,垂了眼眸,默默转身,走了。
……
小孩走进里间了。缩着肩膀一步一步地走,甚至踩在地毯上也要顾忌,不敢发出脚步声,怕惊扰到一通电话。情绪显而易见的失落和沮丧。
小心翼翼地试探,偷偷摸摸地察言观色。因为不确定给出的答案是否叫人满意,便患得患失。因为给出了错误的答案,便陷入自我怀疑和恐惧。在意又不愿意暴露在意,想要解释又不敢撒谎,就这么自己绊住自己。
不知该说是可爱,还是可怜呢。
许森同电话那头交谈了几句有的没的,听闻淋浴间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话锋一转,说回正题。
许森:“叶箐当真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关键时刻怎么哑火了。”
阿龙:“真的,那人口风很紧,是叶箐也不行。等会森哥你自己看录像吧。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录像已经叫人找了传过来了。他们总共都没说上几句话。”阿龙说罢,想到什么,嘴欠地补了一句:“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叶箐是光着膀子去的,实在有伤风化,碍了我们人民警察的眼。”
“……”不愧是叶箐。
许森按了按眉间,一时无语。脑海里适时浮现起季末方才的样子。那衣服底下,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模样。
“确实碍眼。”他附和了这句。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阿龙问,“那家伙可是收了我们的礼,毫不留情地全吃下了。现在不讲道义,还查到这边来了。”
许森略一思索。
鼻间似乎可以嗅到淋浴间里没关住溢出的热气,混着沐浴露的幽香。丝丝打在身体上冲刷而过的水线,正如他现在清晰的思路。
“收了黑钱,还私下调查。好一手阳奉阴违,暗度陈仓。”许森视线扫过桌面上摊开的一份记录,口中吐出的词句被热水的声音掩着,叫人察觉不出冷冽。“不必再加条件了,这人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他不是只有小聪明。”
“明面警告一次。告诉他,已经碰到了一个叫许森的人厌恶的东西。”他淡淡陈述,“如不收手,江城会处理掉我们之间的这个小过节。”
“明白了,森哥。”
临电话结束前,许森又提起另一件事。
“……之前叫你去查的,还记得吧。现在这条线可以提出来用了,就按我们先前的安排走。”
阿龙:“明天就叫人去办。”应了,因不知原因而问起,“不过,真的有必要吗。”
许森没有过多解释。在一阵停顿后,他随意道:“举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不费力气,还能多看点乐子。何乐而不为呢。”
说这话时,可没有半点愉悦,或是期待,或是达成目的的满足。
叫人听了,也不知该不该信,能不能信。
许森的个性的确是内敛的。那是和季末的内敛,伤自己不伤他人的憋闷恰好相反的意思。完美地将所有真实想法掩盖,含蓄不露。将感情摒除,因为不必要,所以不需要。
外界传言说他天性不近情色,那是猜了个正着。肉欲于他,只是偶然落入眼中激起一小片水花,转眼便消弭无声。至于感情,就更用不上了。就像一朵花,花开了,又花落。他或远或近地旁观,看到花开,赞一句不错,够美。看到花落,觉得不过是自然的道理,并不惋惜和伤感。从始至终,不曾朝那朵花伸出手去,不曾有想要采摘的想法,也就不会为之着迷。
在染血的道路上这种人绝不会迷失,因为早早就了然,想要的是什么:
位高权重者,自当角逐更有价值、更能长久保存并展出的东西。
因此,谁怀着真心靠近,谁怀着真情期待,谁就会被伤到。
也因此,他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为什么许森和季末都能以同样的一个词来模糊地概括,那是因为在结果上重合了一部分。就如现在,一出费人力费时间去布置的好戏即将漂亮落幕,台下却只有他孤零零一个看客观看了全程,到最后连一个“好”字都无人能够说起。
偶尔,许森这样的人也会觉得些许落寞。
不过好在,现在身边有了一位新看客。既是看客,也是戏中人。
这个人,不可以把戏演砸,也不可以看完之后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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