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不要愧疚，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不要把我从你身边推开（2/2）
向日葵透过窗口望出去，公园草坪的木椅上坐着一对老年人，老奶奶一口一口喂老爷爷喝汤，老爷爷不时捋捋老奶奶的头发，两个人面对着面，不知讲些什么，脸上一律挂着安详的笑。“向日葵，你哪来这么多哲理？”
向日葵赶到医院时，姜珉宇正候在急诊室外，他不停地走来走去，看到向日葵礼貌性地牵了牵嘴角，又注视着急诊室的方向：“我刚进他公司，就看到里面慌张一片，才知道出事了。你别担心，没事的。”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这是向日葵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郑允浩不免吃惊。
“珉宇，你先回去吧，伯母那里只有莉娜在，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向日葵将外套披在他的肩上，郑允浩回望她一眼，露出惨白的笑容。
向日葵醒来是在郑允浩的病床上。她在心里笑话自己，守着守着倒是自己睡着了。一扭头，郑允浩穿着病服站在窗口，最近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发呆，一看某个地方便是好半天。目光触及他的手指，原本xiu长白xi的双手变了形，渐渐显得肿胀。向日葵强忍内心的悲恸，不露痕迹地站在他的身边，她要与他并肩，不让他感到孤单和无助。
“在想什么？”
郑允浩说：“你是石头生的啊，每次都这么用力。”
“是啊。”向日葵轻啜一口，随手搁在桌上，“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郑允浩，你在看什么？”
向日葵突然抬头，重重磕上郑允浩的脑袋，两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向日葵把一张银行卡交给金女士，说是当年她借给向家的钱，现在如数归还。
“在想，你为什么老是叫我郑允浩郑允浩的，好像我跟你有仇。”说着不忍笑了。
姜珉宇不再说话，转身慢慢地离开，在楼梯转角他又回头看了向日葵一眼，她露出了微笑，手在窗口上不停地摩挲，好似那样也能触摸到郑允浩肌肤的纹理。忽然她用两只手捂住了嘴，胸口不断地起伏，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姜珉宇站在那里，不能向前，他不是郑允浩，他不能为她做任何事，他所能做的，只是像这样，静静地遥望着她。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安慰，他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一咬牙，脚步迈了出去。说好了，不回头。
“自己想的不行啊，能做到吧。”
向日葵怔在一旁，连医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医院墙上的白色莫名让她恐慌和无助。姜珉宇过去扶住了她，她才知道自己险些晕倒。
金女士终于像几年前那样拉住向日葵的手：“不辛苦吗？”
郑允浩回头，母亲站在身后，看着向日葵露出会心的笑。
“你刚刚说什么？尹莉娜，你还敢打她主意啊。”
向日葵将头靠在郑允浩的肩上，幽幽地笑了：“郑允浩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一次次把我送去别人的身边，你真的以为那就是对我好吗？说什么自己时日无多，身患绝症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把身边的人谴走，以为那就是幸福。你言情剧看多了吧，我觉得啊，人就是要自私一点，要用剩下的时间抓住身边的人，那样才不后悔过这一生。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永恒的不是吗？很多人也许曾经真的很相爱，有些人幸运地可以相伴终老，一些人会经过几年，几十年后再分开。但是他们的心中都有过那样一个人，都有过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美好的回忆，这就够了啊。对我来说，已经不再觉得遗憾。不要愧疚，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不要把我从你身边推开，不要让我站在一个我不爱的人身旁。郑允浩，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不准对其他人好，不准让其他女人对你有非分之想，这样，你能做到吧，能吧。那就，和我谈恋爱吧，从现在开始。不要想着你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而是要想，我们在一起一天，胜过其他人的好几年，不是吗？”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向日葵努力着不让他听出自己声音的异样。
“何必分得这么开。”
郑允浩说：“我们能不能也走到那一天。”
向日葵感到自己的手抖动了一下，郑允浩看她，抬起紧握的一双手：“我的是不是很丑，你看参照物多重要。”兀自笑了。
“郑允浩，你若真爱一个人，他的肥胖、秃顶、绝情都可视而不见；但当你不爱一个人，哪怕他再美再好你一点也看不见，再小的缺点都会在你面前无限放大，一览无余。我爱你，我看到你浑身都是优点，我不爱某人，他全身都是缺点。”
郑允浩弹了她的额头：“易林真有那么差？”
向日葵狠狠地点头，郑允浩笑着拥她入怀：“真想和你一夕白头。”一夕白了头，便是同她白头偕老，便是到了天涯海角，就算是死，也不再害怕。
郑允浩没有告诉向日葵，他醒来看到白的墙壁，眼里满是恐惧，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放进太平间，从此无人问津。他太害怕，怕连最后一点欲望的火苗会在这里生生浇灭。但看到枕边的向日葵，他又充满了力量，看她眼角还残留的泪水，看她对他微笑的样子，他就想要活下去。是她，让他有求生的欲望，可他也怕，自己会误了她，误了她的终生，误了她的幸福。他曾几千遍几万遍问自己，问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向日葵。他也曾几千遍几万遍地想要把她推开，是他，让原本快乐幸福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他担心，为他困扰，他甚至乞求老天爷，让自己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可她还是会出现，一出现，他再也舍不得放手。她也说过，做人就要自私，可他真的怕，会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