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捕杀（2/2）

浑身却如火焰在烧，疼痛焦灼。“终是解脱了。”她勾了勾唇。

触目惊心地殷红色液体，泅湿了她身下的地板，泅湿了她雪白的病服。

一路逃，一路回顾，似那林深处藏了不知多少恶毒猛兽，一瞬便要攫住她的身体，将她撕成碎片。

美景如诗，可那刀光剑影，她却很艰难应付。

“呵……”

夜色倏森。

她再未见过顾加赫，也再未走出过这精神病院。

空洞沙哑，哽咽悲鸣，漆黑的病房忽尔变得惊悚。

“水……”她难受地紧，却不敢停止奔逃的脚步。

一听便不是善类。

而她的罗裙，也被官兵的利刃割划成褴褛。

镜子里的人依旧没有回答她。

暗色的夜凄凉，呼唤过千百遍的名字，依旧熟悉，却不再温暖。

她双掌如刀，招招护身，竭力保命。

脚上的罗袜，也渐渐浸出鲜艳的血迹，染红了泉水畔雪白的鹅卵石。

镜中的鲜血，一点点的失去颜色，而镜外的鲜血，则越来越艳丽。两道血液构成的溪流，仿佛受到了感应般互相吸引。

纵然云髻松散，披帛脏污，她却都不能顾得。

她已一日一夜未进滴水。

爱就是爱！

“顾加赫！”

宛若初见。

竹林深处，急切的追捕声传来，扰乱了她刚缓和的呼吸。

她沙哑地喊出一句。

她索性脱掉了这剩下的一只绣鞋，毫不怜顾鞋上价值不菲的明珠。

或许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

因为奔逃而显得格外红润的脸，迅速浮出一丝渴意，她顾不得山涧荆棘，踩着罗袜急切寻去。

竹林那一头，方才追捕她的人已近在眼前。一众铁甲精卫汇合至一处，顷刻间达成协议，成合围之势从八方来袭。

脚下的绣鞋早已失落了一只，余留的那一只绣鞋上，拇指大的明珠染了尘埃，污了矜贵颜色，却依然透出少许光亮。

官兵一时被压制地难以靠前。

蝶翅一般的长睫再也阻挡不住心事，一腔伤恸化作江海奔流，湿了面颊。

她强忍着悲愤，不肯让自己显出一点儿狼狈，可视线依旧模糊。

突兀的笑声，就在此时响起。

“丁雅，终是解脱了啊……”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她手腕之上，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

很久之后，再睁开眼，她眼中的落寞已然无存，仅剩的是平静与释然。

鹅卵石铺就的窄道上，一人罗裙嫣红，踉跄奔逃。

“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这样。若不爱，便不爱，若爱，便一定会全心全意疯狂的爱。顾加赫，你一直是知道的……”

望着镜子里惨白的自己，她张了张嘴，没发出一点声音。良久，才有一颗冷泪从眼角滑落，坠向了她耳边乌黑的鬓发里，不见踪影。

东面墙上镶嵌着落地玻璃镜，无声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不知几时，镜外的丁雅已经睁开了眼，镜里的丁雅却没有动。

一笑，却有冷泪坠落。

现实世界的丁雅与镜中世界的丁雅，已然分不清孰真孰假。不论从哪一处看去，都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丁雅，正安然地沉睡。

暗夜竹影，扶疏草木，斑驳月光漏下，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诡异的红。

她渴极、累极、乏极，蹙眉苦笑，终是不敌。

官兵攻近，无数把利刃举起。

月影斑驳，她抬起手，挽起鬓角间长发，浑然无视袭来的刀光。

月光如洗，却掩不住她卓然的风姿。

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