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夜（1/2）

皇宫是匍匐在辽阔平原上的巨兽，它皮毛鲜艳柔輭，张开血盆大口静待那些被它外表引来的猎物。

被蛊惑的猎物相互争夺，推搡他人，妄想成为第一个跑进巨兽口中的人。

沈子清走出宫门，心想自己不是那些被蛊惑的猎物。

他乘坐过来的马车早被牵走，环顾空旷的广场，沈子清幽幽叹息。

郭肖以为他因没有马车而不悦，上前道：“我去叫人备马车。”

沈子清摇摇头，心想这样反而显的自己更可怜，不如走回去。

宫城前两百多步远有一条五百米宽的护城河水，水面立有三座同等大小的微型石拱桥。

须臾，护城河水面映出两道一浅一深的人影，两道银子站立一会，从右侧转至左侧后消失。

沈子清快步走到郭肖前头，四五步距离停下，倏地转身，面带挑衅笑意，“来比试比试？”

“比什么？”郭肖停下脚步，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子清早已想好，伸出一根手指坚定道：“比轻功。”

“太子内力不是还没恢复好么？”郭肖压低音量，眼扫周旁，“这里是皇宫附近，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出了皇宫，沈子清再无负担。

郭肖仔细端详面前这张生动的面孔，恍惚回到十多年前自己刚被太子挑走那会。

远处那道望不到头的红墙格外醒目，沈子清回过头随意一眼，瞟到郭肖眼角有一颗浅浅的泪痣。

有个想法在沈子清脑中萌芽，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以后想变成普通人。”

郭肖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承诺，“即使太子变成普通人，我也会相伴左右。”

沈子清笑了出来，凑到郭肖耳根边说：“是吗？那你今晚陪我一块睡。”他故意把声音压低，等到郭肖耳廓腾得发红，才心满意足直回身子。郭肖偏过脑袋，手捏虚拳掩住脸，“太子别戏耍我。”

“我认真的。”沈子清故作正经。

脸上的炽热让郭肖愠怒之色逐渐显露，待与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眸对视后软了下来，讷讷道：“别拿我开玩笑。”

“好。到此为止。”沈子清收起不正经，指向一里外的红墙，“来比赛吧，终点就在红墙下。先到先赢，输的人要得无条件服从对方一个要求。”他好像忘记自己武功还没完全恢复这件事。

郭肖往红色城墙看去，那边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对于常人来说快跑过去要花去一盏茶功夫，对于郭肖而言只需这个时间的一半，甚至可以再缩短一些。

这场比试在郭肖眼中比的不是轻功，而是考验自己的演技。他在心里估算自己到红墙的距离，想好卡在某个位置让太子先行。

两人站在石桥旁，以这为起点，以哨声为令。

咻——

哨声持续时间不长，皇城口下的守卫往声音那边探了眼，只来得及看到一黑一白两抹身影飞快弹出，石桥前只留下一点残影，随即消散。

沈子清如此自信要跟郭肖比轻功，并不是一时脑热。他在宫中待了大半天，零碎的记忆如同到季绽放的小花，在他脑中不断涌现，其中一部分是关于小时候习武的片段。

记忆中沈子清有两个武学师傅，一名是宫里找的师傅，另一名则在夜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蒙脸找到沈子清，说是自愿教他武功。

没有人知道太子有这样一位神秘师傅，原来的沈子清也未曾跟他人提起。

托少年沈子清的记忆，现在的沈子清想起一项能与郭肖比拼的轻功招式。

这种轻功倾向于短暂爆发，只需将丹田里的一部份内力分散至双腿，上半身下压前倾即可。

沈子清如同离弦的箭矢，朝红墙极速奔去，从一开始就把郭肖甩在后头。没有一点压力，甚至回头毫嘲讽，“大公子是好日子过惯了，身手没以前好喽？”

郭肖清楚太子这是在故意刺激他，却忍不住燃起攀比心，当即提升内力加速上去，与沈子清并肩同进。

“哟，认真了。”沈子清表面故作轻松，身心逐渐有疲乏之意，眼瞧红墙越来越近，咬牙使出全部内力加速冲了过去。

这是一场没有观众的比试，却进行得如火如荼，两抹身影时而比肩时而交错，分不清谁才是最具优势的那个。

眨眼间红墙近在咫尺，沈子清深提一口气甩掉郭肖，加速冲向伸手可触的红。

长眉高扬，沈子清转身挥臂宣布自己赢了。然而在他双脚刚站稳时，背后寒毛瞬间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