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2）

天空阴云密布，闷热的微风夹杂着浓重的泥土腥气幽幽卷过，盛夏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

陈默从学校走出来，快步往家中赶。他还要去上班，估摸着这个月领完工资就存够下学期的学费以及生活费了，到时候再考虑下要不要换台手机……

正思索间，豆大的雨珠便纷纷落下来，砸在陈默身上顷刻把他给浇了个透心凉。陈默兜里还揣着尚未退休的老人机，为了不让它提前下岗陈默只好匆匆找了个小巷躲进去。

这场暴雨看势头一时半会还停不了，陈默跟赵哥请了假，随后静静地望着巷外的雨幕出神。

就在这时，幽深昏暗的小巷深处隐约传来了嘤咛声，似是幼童的哭泣，在倾盆暴雨中显得十分微弱；陈默乍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紧跟着那巷中又传来来成年男人的骂声，这令陈默心脏一紧，毫不犹豫地往声音来源方向寻去。

在那狭窄而黑暗的深处，一名体型瘦弱的男子正抱着个小孩子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男子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而获得减刑，昨天便被放了出来；得到自由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费尽心机甩脱了监视的警务人员，并迅速锁定擒获了猎物。这几年他忍耐了太久，真是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

怀中的小孩儿因为惊吓而失去了意识，但这丝毫不损男子的性致，甚至差点因为小孩子软嫩的肌肤而留下口水。正当他要解开衣服享用自己的猎物时，背后传来了如同恶鬼索命般的低喃。

“—－－冯.正.青！！”

冯正青心中一惊，转过头见是个高大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他并未认出陈默，只看这人瞪着自己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愤怒至极的表情就知来者不善。

几秒钟之间，冯正青熟练地变了副模样，佯装担忧地问：“你是哪位？刚才我看这小孩晕倒在巷子里，想带他出去，但我手受伤了抱不动他，你能不能帮帮忙？”

当年冯正青就是如此取得了大部分学生家长的信任，披着善人的皮囊蒙骗他们近四年之久。

“……你不记得我了？”陈默面无表情，抬脚一步步朝他走去。

“哈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冯正青难为情似的笑笑，在陈默靠近被他骇人的气势逼得有些受不住，强压着不安问：“请问你，你是哪位？”

“……”陈默没有答话，他的理智在看到那人事不省的陌生小孩时全数崩断，方才脑子里对未来的规划这时也消散得无影无踪，随之涌上来的，是这些年来被陈默压在心底的愤恨、怒火与绝望。

“你－－－－”

冯正青皱着眉，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陈默突然一拳打翻在地。冯正青身体其实一直就不好，在挑选猎物时也只敢盯着幼小的孩童，此时面对健壮青年的殴打只有逃窜呼救的份。

但此时的暴雨成了最天然的屏障，将幽深黑暗的小巷里所发生的一切尽数掩盖。

等秦锦程冒雨赶到这里时，小巷里就只剩下一个昏迷着的小孩子和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那尸体脸部血肉模糊，头部有处致命的被钝器击打出的伤痕，身旁还散落着染血的石块。

望着眼前的这幅景象秦锦程呆滞了几秒，他从接到冯正青出狱的消息时便觉得十分不安，于是根据自己暗中安装在陈默手机上的定位系统寻到这里，也很快对地上这具尸体的身份有了结论。

－－－－但是陈默呢？他杀了冯正青之后会去哪儿？

秦锦程来不及多想，捡起地上的凶器又转身奔出小巷。

雨还在下，大片的乌云积聚在一起将这座城市笼罩在阴影中。

这时的街上已经没有行人，陈默衣衫湿透，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冰凉的雨水将他身上的血迹一点点冲刷干净，杀了冯正青之后陈默却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畅快感，反而心中充满了孤寂与茫然。

他之前为活下去而付出的努力，还有未来清晰明了的规划，似乎也随着冯正青的死亡而正在渐渐消散。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指节隐隐作痛，唤起理智微弱地挣扎，陈默蹙起眉，只觉得连呼吸也开始费力；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翻涌的江边。青年眨了眨眼，望着黑沉沉的江水迈步向它走了过去。

“－－－－陈默！！！”

在看到那个身影时，秦锦程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江水已然漫过陈默腰际，像是噬人的怪兽，一点点蚕食着陈默。秦锦程瞪大眼，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催动着他大步跑向江水，踩着水流拽住陈默。“你他妈疯了？！！”

陈默没有反应，埋头就要继续往深水处走，秦锦程连忙使劲拦住他，却猝不及防被陈默一把带进水中。

浑浊的江水立即包裹住两人，秦锦程费力地睁开眼，看到陈默解脱似的笑起来，忽然生出一股怒火；他双手从陈默腋下穿过，发了狠劲将人往外拖，盛怒之下爆发出极大的蛮力顶着陈默的挣扎硬生生把人抗上了岸。

江边是湿软的泥地，杂草丛生。

“我他妈允许你死了吗？！！”秦锦程将陈默按在地上，发疯似的撕扯他的衣服，“惹了老子就想走？！哪儿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