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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巷口走到楼前，要拐三四个弯，周围环境实在太过脏乱，路边垃圾发酵后的酸腐气混杂着宠物狗的屎尿气息，令人作呕。每走一步，蒋修眉间的“川字”就更重一分，他几乎是憋着气走过来，甚至在想，当初自己是怎么能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忍下来的。

“又脏又乱，你到底念这里什么好？”蒋修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石头便“哒哒”向一侧滚去，最后咚一声落进污水道里。

周一淮默不作声地走着，无论蒋修的抱怨声有多大，都没出声回一句。

蒋修察觉不对，侧目看他，周一淮微垂眉眼，纤长的睫毛极为缓慢地眨了几下。

蒋修停下脚步，恰好此时已经走到那间出租屋所在的楼前，这片区域早被政府划为城区改造规划里，再过不久就要被铲除填埋，重新建起颇具现代化的高楼。大部分居民早已拿了拆迁款，只剩零星几个被称为“钉子户”的住户还硬撑着不走，三楼就有一户，窗户漏出点光，还有似乎察觉到有外人到来而警惕的狗吠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过分刺耳。

意识到身边站定的人，周一淮稍微拉扯回游走的思绪，他抬眼看蒋修，眼中满是困惑。

“在想什么？”

周一淮很快否认：“没什么。”

没人比他更清楚蒋修有多厌恶这个地方，他不敢也不能说出自己刚才触景生情了，想到从前那个乖觉的，会抱着自己在耳边轻轻讨糖吃的人。

为了不被蒋修发现自己的心思，周一淮很快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松了刚才一直紧紧握着蒋修的手，却猛地又被蒋修攥住。

像是用尽力气般，疼得周一淮忍不住闷哼一声，“疼。”

蒋修恶狠狠盯着他，“我说过多少次？你永远没有先松手的资格，记不住吗？”

脾气恶劣又强势，这就是蒋修的本性，周一淮早就见识过，有些见怪不怪地闭了嘴，转转腕子，用又轻又柔的声音说：“楼里很黑，阿修陪我上去好吗？”

炸毛的烈犬几乎是一瞬间，仿佛被主人喂了食般陡然沉静下来，那张原本充满燥意的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却又转瞬即逝。

蒋修抿了抿唇，终是没再发脾气，牵着周一淮的手暗暗用劲，抬腿往楼道口走去。

“下次再敢松手，看我怎么教训你。”

蒋修似乎从来意识不到，这个下次，永远都在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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