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 第32章 聆音洞 雷劫（2/2）

“我，谷风，永远......”

“永远会......”

易尽之看着自己。

“永......”残肢和鲜血完整地呈现在记忆里，少年眼中的挣扎褪去，里边逐渐清明。

谷风看了看两人握着的手，男人见状慢慢松开，少年顺势抽了出来。

谷风的身体慢慢立起，易尽之仍旧蹲着，他抬头，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切感受到小鱼已经长大。

洞外惊雷乍起。一道带着有劈裂山海之势的电光从陡然变暗的空中击下，这道电光打在一零八岛不远处的海面，很快便堙灭无迹，仿佛一道警示。

谷风偏头去看，电光的消失后有几刻的残影，当那道残影开始消散时，少年往洞外摆动两下鱼尾，下一刻，他似化作了那道电光，一下便冲出洞口，很快消失不见。

易尽之只怔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又是一眨眼，洞里便再无一人。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沉闷的，有力的，乌云更加密布，连天都被吓哭。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这是...什么？”陆奇站在甲板上，只觉天快压到人的头顶，他刚要抬头去看，一大波水便怼着他拍来。人被冲到舱内，门刚被一道黑影关上，如瀑的大雨接着就下下来，一道声音从门后传来，“抵住门，千万不要出来。”

“谷芙？”陆奇不确定地问。

谷芙语速很快，似不想跟人类多纠缠，“大家蒙你照顾，我这是顺带的事情。小风的雷劫离这里很近，你待在船里安全的地方，不要——”

下一刻，门外的海妖没了声音。雨越下越大，几乎遮掩周围一切，又过了会儿，陆奇听到门外的海妖厉声嘱咐：“千万别出来！”

不对劲。谷芙往刚才那道蓝紫光划向的地方游去，海天阴沉，早闪到远处的鳞光成了海天间唯一一抹亮色。谷芙又一次抬头，发现那蓝紫鳞光后还跟了道白光，等她定睛看去，两抹身影都消失无影。这方的雷声持续轰隆，瓢泼大雨陆续盖下，但惊耳的声音没有刚才那般沉重有力，仿佛从极大雷霆的前奏变成余威，即将来到的更具毁灭性的高潮已经被谁转移。

是了，人在哪儿，劫在哪儿，躲是躲不掉的。

即便已看不见身影，谷芙仍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行，没游出多久，她便看见前面几道熟悉的身影。

“小芙。”

“谷芙。”

谷芙点点头，速度暂时慢下来，她望着天上的状况，眼中盛满担忧，“引桢爷爷，父皇历劫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吗？”

现在此处的海妖无一不是有些年纪且能力较强的，他们听了引桢和盛温岚的猜测，一直等在这处界限边缘。谷风历劫将近，这孩子一定会找远离小岛的地方渡劫，到时候海上风浪必定大起，人类自顾不暇，很可能没时间管他们。但他们并非再次出逃，大部分族人承受不住在这般风浪中颠簸，小风也状况不明，他们来，是怕出现别的状况。

人类桎梏着实难逃，谷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自然地，充满关怀地，可耻又无奈地，不管哪个角度，他们都不能让谷风出任何事情。

谷芙见几位叔叔爷爷都摇头，面上是同样的浓忧。

这哪里是渡劫，这简直是死地。

谷芙脸色一变，加速往前游去。静安和武欣紧跟其后。

‘轰隆隆轰隆隆——”

“噼嘭！’

一时间，世界震响，天光大亮。

谷芙脸色被照得惨白，她抬头去看，几乎一个成人宽度粗细的闪电从天上劈下，劈到前方远处。白光消失，耳朵里的巨响却还在继续，电光过强，闪电消失了好一会儿后，余晖都无法散尽。谷芙一时快稳不住身形。

‘噼嘭！！’又是一道，比方才那道更强。

不...谷芙勉强定了定心神，发了疯般加速前行。

不......

不行。他不能落下去。受下两道天雷的谷风开始失去感知，他的身体逐渐下沉，纵使摆动鱼尾，也没让他上浮半分。少年逐流在海面之下狂浪之中，他耳中听不见声响，眼前只见茫茫。他竭力伸手，朝着海面的方向，好似想抓住什么。

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就这么死！

少年耗尽能提起的所有气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局部的巨大疼痛让他寻回些气力，他耳鳍下方隐藏着的鱼鳃缓慢翻起，似长长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少年一举冲破海面。

天空之上似有对眼睛看着他，只要他出现——

‘噼嘭！！！’

好温暖。

不烫，可能在水里泡久了，温暖得刚刚好。

有一缕水滴到少年嘴角，他抿了抿唇，尝到涩口的咸味。

“别怕，别怕...”男人抱着他，嘴里不住地呢喃，轻得怕碰碎了谁，“尽之哥哥来了，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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