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段文文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全扎在脑后,带着笑意打开门,一眼就看到跟一身黑白灰的周元青截然不同的,花花绿绿的周俭,乐不可支把孩子拉进门,十分不见外地大呼小叫:“宝贝儿,你哥这是给你穿的啥呀,别跟着那小缺德货了,来我家当弟弟吧哥给你买三六一度运动童装!”
周元青拂开他的手,笑骂:“去,别勾搭我家小捡。”
蒋自鸣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刚想教训段文文满嘴跑火车,一看见周俭的装扮,也笑了,难得对段文文的不着调表示赞同:“是啊元青,你这弟弟不要给我,我俩正好还缺个孩子。”
周俭没见过这种不靠谱的大人,眼珠子好奇地转来转去,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一点也不认生,处在争抢的风暴中心泰然自若。
周俭被安置在沙发上看电视,段文文嘴里咬了支烟,跟周元青靠在阳台上。
火星明灭,周元青用下巴指了指厨房:“你还真让蒋哥这种霸道总裁颠大勺?”
段文文心情复杂地猛吸一口烟:“他算个啥霸道总裁啊,顶多算是被流放的废太子。”
“而且你以为以前你在店里跟我一块吃的晚饭是谁做的,都吃那么多回了,不差这一顿。”
周元青闷闷地笑。
阳台上安静了一会儿。
段文文冲他抬了抬烟盒,含混地说:“过完年就十八了吧,抽烟吗?哥教你。”
周元青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沙发上晃着腿看电视的周俭,立场坚定地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算了,这种有成瘾性的东西,我供不起,干脆别沾。”
段文文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收回手,笑了两声:“年纪不大,想的倒是长远,行,比我强。”
他把嘴里没抽几口的烟拿下来,环顾四下,摁灭在太阳花花盆里,轻声说:“我前几年总是想,要是我也有个兄弟,像你跟小捡一样,哪怕帮不上什么忙,也算有个挂念,是不是能好过一点。”
他把手揣进兜里,曲起一条腿,用一个懒散至极的姿势一点也不讲究地靠在花盆架上。窗户没关严,刺骨的寒风扒着窗缝钻进来,把他被暖气烘得混混沌沌的脑子吹清醒了几分。
段文文家阳台上有一盆幸福树,长得不算高,看得出来照顾得一般,周元青看了几眼幸福树底下的大花盆,莫名地想到了曾经埋在花盆里的两个盒,心中暗想,幸亏当时把周小眉跟周三姨埋在一个盆里了,先不说俩人关系处得好不好,不然逢年过节都没有能凑一块过的。
“这几年倒是不太想了,主要还是多亏了蒋自鸣。”
提起爱人,段文文表情明显地柔和了些许。
周元青知道,段文文并不需要他接话,于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俩的事?唉,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我那个时候……”他含糊地带过了,“跟不少人处过,他就是其中一个,后来我高中毕业就不再上了,自己出来挣钱,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了,又碰上他。其实听起来挺俗套的吧,当年在一起没想过以后,谁知道一路走到了现在,生活,工作,人际关系,样样都已经融在了一块,要是哪天分开,真得是连皮带肉扯下来的。”
“可是没办法啊,”段文文的目光毫无焦点地落在一片黑暗里,艰涩地说:“就算融在一块,我俩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阿青,你一直很聪明,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是什么事,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个建议,到底该怎么办?”
周元青沉默了很久,低声说:“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事,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来,又在你已经习惯了,准备接下来一辈子就这么凑活过的时候戛然而止,容不得人说不。
大部分时候这种行径有另一个称呼,叫“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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