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清风明月（四）（1/2）

没等两人行动，外面就先有人找上门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响起的一步步踉跄的步伐，一开始声音有点像是瘸子，一顿一顿的，随后脚步逐渐轻盈，不似之前的笨拙。

“屋外的动静来的不似走尸，阿霜，一切谨慎为上。”谢怀恩压低声音道。

寻常的走尸都是由死去的的尸体尸化而成，他们四肢僵硬，活动起来难免不协调，走路时声音巨大而笨拙。而门外的这批一听就是腿脚麻利的。

“师兄，我们杀出去吗？”叶星羽道。

“不，我先探探再说。”谢怀恩将笛子凑近嘴边，轻轻吹响。瞬时间一股蓝光从笛子尾部如同流水一般流出，缠绕着两人转圈，围绕出一个小漩涡。笛声随着律动逐渐开始高昂，结界外的空气也跟上频率开始上下波动。叶星羽闭上眼听到屋外响起轻微的低吼声。

“过来了。”他道。

下一刻，一大群黑影飞扑进来，他们张牙舞爪，上下挥舞着双臂。笛声立刻改变了节奏，不再是柔软细长，峰回路转如用道道利剑直接刺穿尸体的胸口。水流穿透它们的衣襟，尸体的胸口立刻被捅出一个空空的黑洞，可尸体只是停顿了几秒又开始活动，丝毫没有痛觉的感觉。

古怪。谢怀恩皱眉，他用了灵力驱使竹笛，照理这些尸体根本无法抵抗。即便没有出血那也该动弹不得。可它们行为举止照常，顶着胸口的大窟窿也能行动，实在是匪夷所思。

冲过来的凶尸站在原地咆哮，他们摇晃着脑袋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命令，集体嘶吼着朝前面的大门扑过来。谢怀恩退到圈里，踏雪的结界散发出寒冷的气息，叶星羽不照而宣的看了一眼谢怀恩，下一秒就拔出了踏雪，灵力汇入仙剑，只是一瞬间，刀光剑影，所有的尸体在白光中碎成两半。

四周温度降低，破败的木杆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带着霜气，倒是散去了混沌。谢怀恩等了一会，见这些凶尸不在动弹，于是走出结界查看一番。

那些尸体零零碎碎都碎成几块，有些已经被踏雪直接砍成了碎渣，有些还保留了部分尸身，横躺在地上毫无生气。从外边看他们的外貌与正常人毫无区别，有眼有鼻，不似死人那般两色煞白，肌肉僵硬。谢怀恩凑近看了看，勉强找到个和活人不同之处，那就是他们的表情比起正常人来说更加死气沉沉，毫无气色。

谢怀恩不再多看，直接退回结界内。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些尸体不知道被人动了什么手脚，竟然只能用仙门利剑斩杀。我手上的笛子只是拿竹子雕刻的拼凑之物，没有经过烈火的雕琢冶炼，只怕是难以斩杀他们。”说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要是我注意一些把青花带上就好了。”

谢怀恩的爱琴名叫青花，是天涯权花费大量功夫才为他寻觅到的一把上古名琴。传闻此琴的核心是由神话时期女娲补天的一块五彩石淬炼而成，因此天生带有灵气。平日里谢怀恩自然小心翼翼爱不离手，只是今日与叶星羽久别重逢，多少还是乱了心神。

叶星羽抿嘴道：“师兄，等我们出了城，我一定帮你把琴找回来。”

谢怀恩不想叶星羽内疚，像小时候一样安慰道：“嗯，师兄相信你。不过眼下还是这里比较棘手，阿霜若是信得过我，可否将踏雪先借我一用。”

叶星羽学艺不精，他的灵力发挥不出踏雪的一半能力，但谢怀恩自小跟着师傅练剑，从小功课扎实。在两个人只有一把仙剑的情况下，把踏雪交给谢怀恩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谢怀恩的手曾经受过重伤。叶星羽紧握住剑柄，沉默不语。

“你啊，总是这样。”谢怀恩见他冷着脸不吭，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双手握住了叶星羽的手。

“师兄……不可”叶星羽低声道。

“嗯。”谢怀恩答非所问道，“不会有事的。”

“我……”叶星羽倔强地不肯松手。

谢怀恩像哄小孩一样柔和说道，“阿霜，你松开手。”

“我……我不。”叶星羽道。

“不会有事的，你松开试试。”谢怀恩柔和的声音贯穿在叶星羽耳边，就像儿时两人在一个被窝里睡着时的低语。

每次冬天的夜晚，当寒风萧瑟的雪夜，叶星羽会害怕的盯着微弱的烛火，那时候谢怀恩就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握着他的双手，然后轻轻地说着“不怕不怕，妖魔鬼怪都离开。”

他的话语温和而柔软，如同春日里暖洋洋的柳絮，轻轻照拂在叶星羽年幼的心里。驱散了寒冬的可怕，也驱散了他内心的恐惧。

“阿霜，当时的事情错不在你，你不该这么内疚。”谢怀恩道，“更何况你离开的几年，师傅给我找到了新的药方，我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叶星羽睁开眼，颤颤巍巍的问道：“真的吗？”

谢怀恩点点：“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我受伤那年师傅就重金寻找解药，早几年的时候师傅通过多发打听，终于在遥远的异国找到一种可以修复经脉的仙草。”说着，他解下一直带着的护手，“你看，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叶星羽似信非信的盯着谢怀恩的手腕，那里雪白如初，的确没了之前面部全非的深色疤痕。他一只手附上谢怀恩的手腕，谢怀恩吓得一下缩回了手。

“你……”不等叶星羽开口，谢怀恩立刻道，“阿霜你吓我一跳，你要摸也得说一声啊，你知道我最是怕痒。”

说完摸了摸手腕，才慢慢伸出手，脸上一股战战兢兢的样子。叶星羽没了心思，又缩回去握住踏雪。

踏雪的结界还持续存在，但叶星羽的灵力已经开始变得虚弱，淡蓝的光芒忽上忽下闪耀。

谢怀恩见叶星羽神色犹豫，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只能另想办法。

“阿霜，你还记得我们从宫里逃出来的那晚吗？”

叶星羽皱眉：“记得。”

谢怀恩语气沉重道：“那你可还记得当时你答应过我什么？”

叶星羽眼神上挑，不自然的瞟了一眼谢怀恩。这双明亮透彻的眼里直勾勾的显露出不满。

谢怀恩当做没有瞧见一样，继续逼问叶星羽：“阿霜，我知道你的记性一向很好，至少比我这个做师兄的要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师兄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你讲给师兄听好不好？”

“……不好……”叶星羽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