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遇见死者（2/2）
昏淡的月光把一个狭长的影子投在地板上，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里。丁潜和张欣然躲在客厅里，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潜入者很小心，走进大门后就没动静了，估计也是停下来听一听动静。
双方隔着一道墙，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躲在黑暗中的张欣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紧张的时刻，她本能地抓住丁潜的胳膊，丁潜能感觉出她在不停地发抖。他也很紧张，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想办法跟这个人周旋。
他掏出手机，本想给郭蓉蓉发条短信，犹豫了一下改成了张睿，语言简短，让他火速赶来女儿家。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朝客厅这个方向走来。
两个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万一这家伙和他们相遇了怎么办？
张欣然几乎要把丁潜的袖子抓破了，丁潜咬紧牙关，鼻洼鬓角都沁汗了。
那人眼看着就要走到客厅了，又忽然站住，停顿了几秒钟，改变主意开始往回走。过了一会儿，木楼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他要上楼了。
丁潜思索了一下，慢慢从客厅里移出，向楼梯方向靠近。
他虽然紧张，但更想看看这个人的真面目。
他紧紧贴着墙壁，仔细听着楼梯的动静。潜入者走得十分小心，似乎生怕弄出动静。
丁潜大概猜出了他的意图，他肯定是奔着亮灯的房间去的。
那个房间正是张欣然的卧室。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丁潜耐心地等着那个人走上楼梯之后，才悄悄跟上去。张欣然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丁潜点着脚尖一级级地爬上楼梯，他发现轻手轻脚走路更累，爬上这十几级楼梯几乎用了全部力气。
好不容易爬上楼梯，他借着木头栏杆的遮挡，悄悄望过去。昏暗中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弓着腰，脸贴在张欣然的卧室门上，正在偷听里面的动静。
丁潜心口狂跳。他很想立刻扑上去揪住他，好看看他长什么样，但又有点儿胆怯。说不怕那是假的，凶手的手段他很清楚，能把一个大活人切成上千块，这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家伙，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张睿赶过来。
丁潜已经用短信通知他了，他大概二十分钟后就能赶到这里，只要能缠住这家伙二十分钟就够了。
丁潜猜想他可能会开门进屋，加害张欣然。要是那样，他就顺势扑上去把门死死拽住，将这个人堵在屋里，让张欣然跑到后院防止他跳窗。
这家伙就算再凶残，遭遇突变一时间也会手忙脚乱，这就足够张睿赶来了。
丁潜暗中盘算好，焦急地等着这家伙自投罗网。
吱嘎——
昏暗中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
这声音不是从潜入者那传来的，他根本没动。
丁潜也没动。
他余光看见了张欣然。
她也想上楼，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有点儿活动的木板上。这一点儿响声把她吓得一下子凝住了。
丁潜狠狠地瞪了张欣然一眼，回头看潜入者，心里盼望着这家伙没注意到那声响。
潜入者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猛然扭头，看向楼梯口。
一刹那，丁潜看见了那个人模糊的面孔，五官紧绷，两只眼睛张得骇人，里面充满了猜疑和惊吓。
下一刻，他转身朝走廊尽头的窗户飞奔。
不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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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潜顾不上多想，冲出来追了上去。
那人纵身爬上窗台，推开窗户往下一看，有点儿犹豫。
就在他稍稍迟疑之际，丁潜撵到了他身后，伸手把张欣然卧室的门推开了。借着房间里的灯光，他大概能看清这个潜入者的样子。
“你逃不掉了，警察已经把院子包围了！”丁潜故意恐吓他。
这个人微微一震，似乎信以为真了。他从窗台上下来，背对着丁潜站着。
丁潜注意到，这个人身材不高，看着也并不强壮，真是人不可貌相。
事实上，有很多心狠手辣的凶手外表看着都很瘦小，十分具有迷惑性。大概正是因为自身条件并不具有优势，所以这种人的手段反而狠毒，绝不给猎物反抗的机会。
“现在转回身。”丁潜命令。
他暗暗提防着对方，防止他突然反击。
那人没动。
“我让你转回身，听到没有！”
就在这时，丁潜身后的张欣然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
叫声充满了恐惧。
丁潜大吃一惊，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的目光却不敢离开眼前的嫌疑人。
“怎么了你？”他问张欣然。
“吕……吕艳枚……”张欣然吓得声音都变了。
“胡说什么呢你。”丁潜暗骂张欣然关键时刻捣乱。
“我没胡说……她……她就在窗外……”
丁潜现在也被张欣然搞得心乱了。眼前这个疑似凶手的人不能放松，可是张欣然说吕艳枚在窗外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目光紧盯着嫌疑人，脚步慢慢后退，退到张欣然卧室，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让他大吃一惊。
窗户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烫过的短发、过时的红外套、面色惨白、目光空洞。
这张脸，这衣着，分明就是网络照片上的吕艳枚。
她不是已经死了二十年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就在丁潜愣神的瞬间，窗外的吕艳枚忽然向旁边飘去，看着就像飘浮在空中一样，没有一丝重量。
这简直就是鬼魂！
丁潜眼看着吕艳枚从眼前飘走，身边传来张欣然再次发出的惊叫。这次连他自己都茫然了，他眼前的吕艳枚不可能是人装扮的，难道他也产生了幻觉？
就在他和张欣然惊惶失措之时，那个被丁潜逼到角落里的嫌疑人抓住机会，突然转身从丁潜身边蹿了过去，夺路而逃。
丁潜惊醒过来，随后紧追。两个人从楼上追到楼下。丁潜身高腿长，在那个人刚跑出院门的时候用力扑上去，把嫌疑人撞倒在地。
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嫌疑人竟然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
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这完全出乎丁潜的意料。
晚上九十点钟，附近也有一些路人，听到女人的呼救，闻声都跑过来了。被丁潜按住的女人更加卖力地呼救：“这个人是流氓，要糟蹋我！快救救我！”
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出于本能更愿意相信一个弱女子，所以都从四面八方走近把丁潜围住。
丁潜急忙解释：“大家别听她的，我是在抓杀人犯！”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众人根本没有反应，明显是没人相信。
确实很难相信，连自己也没想到，嫌疑人居然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而且这个女人……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个女人，但是忽然觉得她有点儿眼熟。他把这个女人拽起来定睛一看，还真认识，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
袁璐。
张欣然丈夫邓泽明的姘头。
“你深更半夜跑到张欣然家干什么？”丁潜质问。
袁璐根本就不回答，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拼命想挣脱开：“你放开我，你这个流氓，快放开！”
那些路人见状跃跃欲试：“你小子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还这么猖狂？”
“就是，就是……我报警了。”
“报什么警，咱们这么多人先收拾他一顿，再送到警察局！”
眼看就要陷入麻烦，丁潜暗自着急。
正在这时，人群外有人说：“谁要报警？我就是警察！”
一个五十多岁的很有气势的老头儿亮出警官证，分开人群走进来。丁潜一看来人这才松了口气：“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就得被当成流氓送公安局了。”
张睿看见丁潜揪着一个女人，十分费解：“丁医生，你跟我说东洲大学凶手来了，指的就是她？”
“这个……”丁潜有点儿尴尬，“我和你女儿当时发现有人撬开门锁，偷偷摸摸溜进来，行迹太可疑了。我也摸不清底细，随便一猜。而且这个女人确实很有问题，她一进门就直奔你女儿的卧室，趴在门上偷听，分明是有什么企图，被我堵住之后，她不敢让我看她的真面目，还想借机逃走。在这种非常时刻，她就算是个女人也很可疑啊。再则，张老师你好好看看，你认不出来她吗？”
张睿仔细一打量，一下就认出了袁璐，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你撬锁进我女儿家想干什么？少耍招，老实交代！”
“我……”袁璐看形势不妙，急忙说，“我没有撬锁啊，我也不会那个。我是用钥匙开的门，你看我还有钥匙。”
她掏出钥匙，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睿冷笑一声：“你这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从……从我老公那里拿来的……我去他家不犯法吧……”
“放屁！谁是你老公，你跟邓泽明没有任何法律关系。那房子是他和她老婆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以为我跟泽明是真爱，我们现在不就过着夫妻的生活吗……”
张睿气得差点儿没抽她。
“不对啊，袁小姐。”丁潜插话，“我刚才问过张欣然。她说最近已经把家里的门锁换了，只有她和孩子，还有她父亲张老师三个人有家里的钥匙。她从来都没给过第四个人钥匙，连邓泽明都没有，你手里这把钥匙又是从哪里来的？深更半夜，你趁张欣然一个人在家潜入她家里，你说没有企图谁会相信？如果刚才我不在，你是不是还想对张欣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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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我没想对张欣然做什么？我一个女人还能对她做什么？”袁璐矢口否认。
“你有没有害人的企图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警察办案是看证据的。”张睿说。
“你什么意思？你们还要抓我？”
“你以为呢？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一桩案子，而你偏偏就出现在这个当口，我们当然要调查你了。”
“我……其实我是有原因的。”袁璐一看张睿要来真的，急忙说，“我不是去找张欣然，我是去找我老公，不，邓泽明。”
丁潜说：“我一直跟张欣然在一起，邓泽明根本就没来过。你撒谎！”
“我没撒谎。本来今天泽明跟我说好了要去做泰式按摩的，但是他临时说有应酬，我知道他是在骗我，于是我就偷偷跟着他，跟到这附近他人就不见了。我猜他肯定是来张欣然家了，我心想这女人说不定又对泽明使了什么招，要不然泽明也不至于背着我来。我有点儿不放心，就偷偷进了她家。我看房里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就凑到门外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万一他们两个旧情复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袁璐脸皮也是够厚的，说话理直气壮，那口气就好像张欣然是小三，她是来捉奸似的。
“胡扯，事情能有这么简单？”张睿不信。
“本来就是这样啊，我没说瞎话。”
丁潜在一旁暗中观察袁璐，捕捉着她说话时不经意间做出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除非她是一个撒谎高手，能有意控制自己的表情，否则很难骗过丁潜的眼睛。
但即便她没有说谎，这件事还是有点儿蹊跷。
“那你怎么会有张欣然家的钥匙？”丁潜问。
“是啊，钥匙是从哪儿弄来的？”张睿厉声道。
这下把袁璐问得张口结舌，脑门很快就见汗了。
“现在你不好编了吧。”张睿的目光直刺袁璐，“因为你从头至尾都在撒谎。通过不法渠道弄来别人家的钥匙，分明就有作案的企图。我问你，是不是你偷偷假扮吕艳枚吓唬我女儿的？”
“什么？吕艳枚？吕艳枚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袁璐一脸茫然。
“装，你就接着装吧。一会儿到了刑警队，戴上手铐，给你充分的时间装。”
“不，不，你不能抓我。我什么都没干……”袁璐吓得连连倒退。
张睿步步紧逼：“如果你现在逃跑，我还就不拦着你，就算你畏罪潜逃。我们有得是办法抓你。”
“不要，不要，我……我……”袁璐是真害怕了，事到如今，她迫于无奈只好说，“这个钥匙是我从老公那里拿的。”
“你是说邓泽明？”
“嗯。我是用他的钥匙另配了一把，他不知道。”
“这个房子的锁刚换过，邓泽明根本没有钥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是这几天刚弄来的钥匙，我还偷偷跟踪过他，看到他就是用这把钥匙进的张欣然的别墅。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他是背着我又跟张欣然鼓捣在一起了。我有点儿担心，就偷偷配了一把。本来我今天是奔着捉奸来的，哪知道碰上了你们……”
张睿忍无可忍，一把揪住袁璐的衣领子，差点儿把她掼到地上。
“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破坏我女儿的家庭，还说的好像你是受害者似的！”
他手一松，袁璐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次却忍气吞声，连屁都没敢放。
丁潜低声对张睿说：“这件事有点儿蹊跷啊，听她这意思，邓泽明最近还来过，而且是偷着来的，你女儿都不知道。”
“你相信她的话？”
“我看她并不像撒谎，或许你应该查查你女婿。他头几天可是偷偷翻墙进的别墅，现在自己配了一把钥匙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他，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张睿不解。
“总之，今晚的事情很可疑。还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女儿今天在家不只一次看见了吕艳枚。”
“吕艳枚？”
“就在刚才，我也看见吕艳枚了。”
“你说什么？”张睿惊愕地看着丁潜。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他肯定会以为这个人疯了，可是丁潜的样子太正常了。
“她跟我说起过，她不只一次看见过吕艳枚。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脑子里产生的幻觉，直到刚才，我亲眼看到吕艳枚从她窗前飘过，你女儿也看到了。”
“飘过？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们见到了吕艳枚的幽灵？”
“这个我现在没法下结论，连我自己都发蒙。而且我现在不确定，邓泽明是不是也来过别墅里。我觉得应该仔细调查调查，今天晚上的事儿实在太蹊跷……”
张睿点头表示同意：“那我们跟杜组长联系一下吧。”
“我跟他说吧。你女儿现在还在屋里，你先押着袁璐在这里等着，看着现场。我去调查局跟杜志勋他们打个招呼，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可以，没问题。”
丁潜交代完，往别墅方向走去。
“哎，你走反了，刑事调查局不在那个方向。”
“我知道，我先回趟你女儿家，我有双鞋落她家了。”
“什么？”张睿瞅着丁潜的脚，有点儿蒙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