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二十年前的血案(2/2)
“什么立功的好机会?”郭蓉蓉问。
钟开新不以为然:“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让咱们去抓给他打麻药的那个人啊。这样的小案子没啥意思,可能都不够立案的。”“这可不是小案子,这是几十年来的头号悬案,这么多年来接手它的警察不计其数,但始终没人能破案。要是谁能把这个案子破了,那就是载入史册的警界传奇了。”
“切,丁医生,你说得也太神了吧,不就是给你打针麻药吗?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那么1997年的东洲碎尸案,如何呢?”
丁潜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愕了,连一向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柳菲都不禁注视着丁潜。
江都市的警察,还没有一个人没听说过这个案子。
这是压在所有警察心中的巨石,甚至连许多国外犯罪专家都把这个案子作为研究课题,进行过深入分析。二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各个岗位的警察都换了几茬,而这起碎尸案依然是一桩悬案。
“喂,大叔,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郭蓉蓉问。
“你以为我今天是去见什么人了?”
“那个麻醉你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我只知道他在网上有个名字叫食尸鸟。这个人对东洲碎尸案相当了解。我今天约他到香河里拉酒店见面,他用麻醉针暗算我之后,亲口在我耳边承认,他就是当年东洲碎尸案的凶手。”
“或许他是故意忽悠你的吧?”
丁潜沉默了一下:“那如果我告诉你们,三年前温欣遇害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你们会怎么想?”
“……”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温欣当时要去做一个关于1997年东洲碎尸案的采访,她看到了食尸鸟在海涯论坛上发的帖子,就是谈论这起碎尸案的,她觉得食尸鸟有些可疑,遂以采访的名义联系上了他,并和他约在香河里拉酒店见面,但在那之后,她就……”
“你是说温欣是他杀害的?”郭蓉蓉有点儿吃惊,“可是作案手法完全不一样啊,再说,杀害温欣的凶手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那只是猜测,毕竟嫌疑人已经死了,我们没办法断定就是他。但是温欣见食尸鸟是千真万确的。你们仔细想想这个逻辑,温欣当年怀疑食尸鸟,还是和他在见面后遇害的,我今天约他,又被他用毒针刺中。这两件事又都与东洲碎尸案有关。你们就不觉得这个食尸鸟很可疑吗?”
丁潜的话打动了每个人的心。
东洲碎尸案凶手。
这个人对于任何警察来说,都是无比震撼的。
江都市刑事调查局,特案一组。
杜志勋得知这件事后没有马上表态,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丁潜。
“放心吧,我说的都是真的。”丁潜说。
“温欣一个记者会调查碎尸案?这和我了解的她不太一样啊,听上去……”
“很靠谱。”丁潜打断杜志勋,有点儿不高兴,“你别忘了,我是她未婚夫,怎么也比你这个老同学更了解她。她是双重性格的女孩儿,日常生活倒是不怎么张扬,但她对工作近乎于狂热,为了挖到爆炸性的新闻,她可以不顾一切。”
“好吧,那就说说你,你既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当初温欣遇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温欣在世的时候你不知道,如今她都去世三年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杜志勋的猜疑让丁潜有点儿烦了:“我是听温欣一个朋友说的,总之我刚刚遭到了袭击,这个食尸鸟你们在网上也可以搜到,他发帖的时间和发帖的内容你们可以自己去看,到底可不可疑你自己可以判断。这一点,我做不了假。”
钟开新这时候敲门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手里捧着笔记本电脑:“组长,食尸鸟的帖子我找到了,你要不要看看?”
杜志勋示意他把电脑放在桌上,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帖子内容,合上笔记本,看了看丁潜,神色与刚才相比有了一些细微变化。
他说:“这个帖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1997年的碎尸案我倒是很了解,上学的时候,我的导师还就这个案子专门做了一个课题,让我们讨论过。”
“既然这样,你索性详细给我讲讲,我只是在网上了解了一个大概。”
杜志勋没有拒绝,开始平静地讲述:“1997年1月10日,江都市东洲商学院信息管理系一年级新生吕艳枚。在傍晚吃完饭后,她穿着红色外套离开了宿舍,从学校南门离开。最后一位目击者看到她出现的地方是距离学校五百米远的青岛路,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的行踪。直到九天后的1月19日,一位女清洁工在大锏银巷13号路边发现了一个黑色垃圾袋,发现里面装着切碎的肉块和三根手指,清洁工吓得马上报警,警方立即展开搜索。从19日一直到31日,警方在江都市八个地方陆陆续续发现了十二份尸块和一件红色外套。这些尸块有的装在黑色垃圾袋里,有的装在旅行包里,还有的裹在床单里。这些尸块汇集起来,总共有二千多块肉块、骨头和水煮过的内脏和头颅。这个案子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江都市,公安局几乎调动了全市警察围绕着弃尸地点、吕艳枚失踪前的行踪、接触过她的人等线索,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把所有涉及的人都筛了一遍,连老师、同学、亲朋好友,甚至过路人都没放过。数年下来,调查了上万人,但始终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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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走私唱片这个渠道呢?食尸鸟在帖子里说,二十年前东洲大学附近的文化气息比较浓,不少年轻人喜欢购买国外原版的唱片,作为一种文化时尚,在一些小圈子里重金属乐也很流行。他觉得凶手是通过这个渠道与被害人吕艳枚接触上的。我认为很有道理,不知你们有没有调查过。”
“当年警察的办案手段虽然比较落后,但也不至于无计可施。他们通过了解吕艳枚的生活习惯,间接发现她也有这个爱好。警方在吕艳枚个人的储物柜里发现了cd机和走私唱片,有些碟还是重金属乐,其中一张碟甚至是死亡重金属乐。你对重金属乐这方面有了解吗?”
“还行,不过重金属乐和我们中国人的文化其实不太匹配,它是用歇斯底里的节奏和旋律实现人的情绪发泄,追求精神上的颠覆。至于死亡重金属完全就是极端,节奏狂暴扭曲,歌词以死亡仇恨为主题,全是尸体、内脏、虐待等变态字眼,即使在欧美也是被限制的音乐范畴,但是少数拥趸却对此极为痴迷。不过实话实说,尽管我没有接触过吕艳枚本人,但我的感觉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学生应该不会真的喜欢这种风格的音乐,她可能都没看懂那些歌词的含义,买来收藏顶多只是好奇,觉得时髦而已。”
“所以你真正怀疑的其实是送吕艳枚走私唱片的人,你认为那个人才是真的危险。”
“是。”丁潜承认,“在食尸鸟发布这篇帖子之后,我看到网上陆陆续续又流出了很多讨论这个案子的帖子,很多人受到启发,各抒己见,还有些人提出相反的意见。但是从犯罪心理的角度看,我倒是觉得食尸鸟所提供的这个线索最具参考价值。你是做犯罪行为分析的,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吧,不妨尝试做一个侧写。”
杜志勋倒也没推辞:“一个痴迷死亡重金属乐的人,在精神层面必然十分苦闷压抑,而且具有潜在的暴力冲动和畸形冲动。这种性格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会显得尤其压抑和拘束,这和凶手将尸体切割的发泄手段确实有相通之处。吕艳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这样的人接触,无形中就给他提供了机会。根据当年的调查情况看,吕艳枚失踪之前那些天,也曾私下里离开过学校,不知所踪,说明她应该认识一些校外的人。她失踪那天晚上原本不打算出去,但因为宿舍室友违反规定在宿舍偷着用电,她们被学校批评了,她作为舍长难辞其咎,而且她这个人性格内向,并没有跟室友争吵,所以大概是因为心里郁闷,她吃了几口饭就穿上外套出去散心了,离开宿舍前她还把自己的床铺铺好了,看情形是打算一会儿就回来的。因此,凶手应该是临时起意的突发性作案,不过看作案和弃尸手段,凶手又像是准备充分的。这又说明他早有作案的念头,这倒符合你所说的一个长期压抑、心理扭曲的重金属乐迷的心态。吕艳枚那天离开宿舍可能就是去找他了,大概只是想跟他聊聊天散散心,但是却给了那个人可乘之机……”
说到这里杜志勋顿了顿,停止了侧写,对丁潜说:“从犯罪心理上剖析,食尸鸟的观点倒是能说通。事实上,警方曾经调查过这些走私唱片的来源,而且找到了几个跟吕艳枚有过这方面接触的人,但是他们都矢口否认在吕艳枚失踪那晚和她见过面,警方经过调查也没有发现疑点,所以这条线索就断了。”
“但你想过没有,时隔十一年之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对案情知道得如此清楚,分析得也很到位。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可疑吗?如果他是当初的办案民警倒还好说,但是我刚刚和他见过面,如果是警察,那没有必要故意戴口罩和我见面吧?不仅如此,这个人还能弄到市面上买不到的兽用麻醉剂。他的手段更像一个医生,而非警察。”
“医生……”丁潜最后这番话似乎触动了杜志勋,他说,“当初江都警方调查这个案子时,就曾把和医生相关职业的人列为了重点调查对象。能把被害人切割成两千多块,普通人即使是心理变态也很难做到。不过,假如这个食尸鸟真是凶手,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这种帖子,这不是在故意暴露自己吗?”
“也许食尸鸟自己也没想到,他随便发一个帖子,就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吧。”
“……”
“一个心里经常涌动一些黑暗念头的人,我们姑且先不讨论他心里产生这些欲望的原因。这个人是成年人,他很清楚自己的欲望有多可怕,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却又苦于无处发泄,只能依靠弄死一些动物,或是听听死亡重金属乐来排解自己的压力。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喜欢这种音乐的人不只他一个,还有一些年轻人和大学生,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接触之后才发现,这些人其实只是为了赶时髦,他们跟自己并不一样。所以他只能继续在这种压抑隐忍的状态下生活,掩饰真实的自己。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一个跟他认识的女大学生傍晚独自一人突然到访,当时他恰好正被压抑的欲望搅扰得心神不宁,夜晚的到来让他这种欲望尤其强烈。但是他不得不强作笑脸,耐心地听这个把自己当成朋友的女大学生倾诉。显然,这一次他伪装的时间并不长,独自一人的女大学生、没有任何第三者在场、可以掩盖一切的夜晚……于是那个黑暗的念头在没有一切束缚之下,蓦然闯入了他的心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