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饭局终于结束,季沂回到车上,忍不住打开微博,搜索之前看过的范子畅的热搜,仔细将博主的文字过了一遍,然后点开图片,一张一张看过去,然后停在钢笔那张看了好久。
怪不得他在高彦办公室看到的钢笔会有熟悉感。
因为钢笔上刻着范子畅特意设计的签名。
陈丽跟他说范子畅身后的人是高彦的话,之前跟失忆了一样当没听到过,现在全跑出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季沂收起手机,闭上眼睛,后仰着闭目养神。
其实没什么关系,无论是否有真凭实据,他都不会多想。
季沂很早之前就学会放低期待,也设想过所有可能令自己难过的存在,现在他并不很在乎,只是觉得巧合。
巧合到,有一种荒诞的无奈。
司机把车开得很平稳,季沂饭没怎么吃,酒却喝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从不晕车的他,竟然泛起丝丝恶心,胃部好似被捏紧,在很空旷的位置悬空地甩动,被困在胃里的酒液像巨浪一样痛击胃壁。
没多久,太阳穴便突突地跳,和胃部晃荡的频率几乎一致,把季沂难受得不行。
他想让司机靠边停一下,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他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好,马上就到家了。
回到家,屋里给留了灯。
季沂头有点晕,扶着墙进门,玄关留着温馨的小灯,很温柔地驱散了身上的疲惫和冷意。
他站了一会儿,将鞋子甩在一旁,很慢地走出玄关,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高彦。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高彦坐在落地灯旁的单人沙发上,穿着睡衣,手上捧着本书在看,看到他,把书合上,“回来了?”
季沂维持着扶墙的姿势,盯着高彦没说话,等高彦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朝他走过来,他才很慢地“嗯”了一声,又问:“怎么还没睡?”
高彦在他面前站住,似是有点无奈:“等你。”
很新奇的体验,在此之前,季沂演过深夜回家被等待的角色,现实里却从没有体会过。
他没说话,高彦可能看出他不是很舒服,把手扶在他腰上,很轻地推着他进房间,“去洗澡吧,早点睡。”
洗完澡的季沂穿上睡衣,脸被水汽蒸得有点红,他出来看见高彦靠在床头,还是没睡,又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在看。
季沂站在床边,高彦合上书,看着季沂没动,好像还没清醒过来,就下床去浴室,回来手上拿了一条毛巾,让季沂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
一般季沂洗完头就在浴室里吹干才出来。
擦完头发,高彦去浴室拿吹风机,他给季沂吹头发的动作很轻,手指轻轻穿过发丝。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有点大,但是季沂心里感到安宁和安心。
季沂忽然拉住高彦,声音有点缥缈:“我想去看看后山的山茶花。”
高彦关掉吹风机,房间里陷入安静,他看了季沂几秒,又看了看床头电子钟显示现在凌晨一点三十八分。
高彦摸了摸季沂的脸,轻声问:“是不是不舒服?今天发生什么了?”
季沂把他的手拿下来,高彦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手心温暖干燥,他改为两只手握着,抬头看着高彦,几乎带了点恳求的意味:“我想去看山茶花。”
十分钟后,他们在睡衣外套了件风衣,穿过后花园,出现在通向后山的那条小路上。
后花园是有灯的,但是出了花园,后山的灯就只有上山的小路有,隔三两米一盏路灯,光色淡黄,而栽种了很多山茶花的山坡,则处于黑暗中。
今晚风有点大,吹散了云雾,夜空很干净,月光很亮很柔和。
季沂站在小路边上的一盏路灯下,看着面前的山茶树。
季沂又记起婚礼当天的誓词,高彦说婚姻内不会发生第三者关系,说他在誓词后的我愿意是真的。
季沂相信高彦的承诺,高彦没有骗他的必要,要不然,他们大可在婚前协商好,婚后各玩各的,互不耽搁,季沂见过太多这样的婚姻,熟悉得仿佛是常态。
孙乐同说他其实感性而冲动,季沂第一次承认孙乐同是对的,而高彦愿意为他的冲动任性买单。
季沂被冷风吹清醒后,大脑冷静下来,心里却滋生出让他羞愧的高兴。
身旁忽然出现一束光,季沂转头去看,高彦打开手机的电筒模式,照亮前面的茶花,转头问他:“这样是不是更清楚一点?”
高彦又道:“我们去前面看,小心脚下。”
季沂被高彦牵着手,迈过小路边沿的砖石,踩在春天的草地上,两个人光明正大但又像是偷偷摸摸地偷窥茶花们的深夜生活。
季沂用手碰了一下前面的一朵花,指腹抚摸着脆弱柔软的花瓣。
“我很喜欢茶花,”季沂顿了顿,“因为我妈妈很喜欢,我也觉得很漂亮。小时候家里种过,她去世后,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再回去时,发现那片地改种了玫瑰。”
“当时我去问我爸,问我妈种的山茶花去哪里了,我想带走,他说园艺师把树挖出来就砍掉带走了。”
季沂说起往事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语气有淡淡的遗憾。
“季沂。”高彦叫他。
季沂抬头,被高彦很轻地揽住,他也抱住高彦的腰,下巴搁在高彦的肩膀上,高彦问他今晚发生了什么,他说只是喝多了酒。
高彦松开他,欲言又止,季沂猜他想说让自己少喝醉,或是对自己喝酒的不满,季沂眼神有少许的紧张,很认真地跟高彦承诺:“我以后都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