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笼中鸟（2/2）

仇方堂不自觉地坐直端正了仪态，握着手机犹豫地按出“别太担心……”又快速地删掉，想了想点出“肯定会好的”，却再次狂点返回把那些拼音字母删掉……就这么来来回回了很久，仇方堂的大脑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终于下定了决心按完字给他发了过去。

“无论结果怎么样，哥等你回来。”

——

“Round3……”裁判故意拖长了语调，极其刻意地增强悬念道。

“GO！！”

眼前的景象是扭曲模糊的，陆野努力保持着平衡看向山口修治，这家伙的身体现在看着跟某种液体似的时不时缺掉一块，不知道流去了哪里。

很棘手。陆野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差点没躲过山口的一记扫拳。

他听见郭平洋在跟工作人员激烈地辩论着，似乎是试图申请一次休息的机会，但对面那个光头老白一直在看着他摇头，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不过看那家伙的表情，估计也没什么戏。

“まだ気を失っているのか！”

还敢走神！

山口修治一拳冲着陆野的颈侧就过来了，陆野的脑子一团浆糊，做不出别的反应只能硬生生伸拳去挡。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加成，山口这一拳比他想象中重，一下抬手竟然没挡住。一阵天旋地转，陆野被巨大的惯性带倒在地。山口修治很快转变方式狠狠地伸腿去踢陆野的肋骨，瞄着他最下的两根左肋骨踢，很快如愿以偿地听见了陆野的闷哼。

好…好疼……

陆野忍着疼痛往右侧的空地一滚，重心不稳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自从小时候跟曹坤鹏比试之后他再没受过重伤，就连负伤都少之又少。

他太熟悉自己的身体了。跟其他选手不一样，陆野的身体控制是精确到关节的，打斗的时候他根本不把自己当作人类，而是类似于某种机械系统，通过判断需要完成的动作来调动身体。而这个过程其实非常快，这是理念上的区别，也就是所谓的天赋。也因此身体任何一处重伤的都会让他陷入被动。

陆野的程序在故障，所以当山口修治一拳想抡上他的脸颊时他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矮身扣住了山口的大臂，试图趁着对方重心前倾把人顺势往后一甩砸在地上，却在发力时由于肋骨的伤痛根本无法把人掀起来。

“君は力がない。”

你没力气了。

山口修治扯着嘴角笑了。他看向陆野的眼神很怪，仿佛已经陷入了某种大仇得报的癫狂。这种眼神陆野很熟悉，是猎捕者要折磨猎物之前的危险信号。山口脸上的赘肉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紧接着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右肋骨上。陆野吃痛地左膝一软半跪在地上，山口修治趁着这个空档又狠狠肘击了他的后背两下。

背部受创的感觉非常糟糕，陆野还是死死地扣着山口的背部不松手，失去了自己的动力来源，他无法主动靠自身的力量完成预设的动作。陆野的脑子还是不转，恍惚间他听见郭平洋在喊他的名字，背后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陆野觉得自己的后背要被杵裂了。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仇方堂的笑脸，紧接着忽然闪出曹坤鹏十年前踹向自己的那一脚。

“咚！”

意识恍惚的肌肉记忆忽然在身体上重合，陆野的眼前清明起来，一个疯狂的念头从混沌的脑海里冒出来。陆野无声地扣紧了山口修治的肩膀，下一拳重击落在后腰上的瞬间陆野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受击的位置，痛感袭来的一瞬间，陆野借着山口重拳的惯性蹬地使力迅速按着山口的肩膀腾空而起，下身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扣住了山口修治的脖颈狠狠一压，重重地落地砸在了他身上。

战局逆转得太突然，刚刚还在为山口欢呼的观众全都傻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一直吵吵嚷嚷的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解说都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裁判这才后知后觉地跑上来倒数，而被陆野压在身下的山口修治已经毫无反应地仰面倒地一动不动了。

陆野喘着粗气，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耳边只有自己吃痛的呼吸声。他在一阵眩晕的头痛中缓过神来，抬头看向场边挂着的电子倒计时机器，红色的数字刚刚从1归零。

他赢了。

这是陆野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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