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奇遇(1/2)
第1227章 奇遇
三月下旬之时,张硕来到了合肥城下。
随着春耕结束,抵达此地的丁壮是越来越多,攻势一天比一天猛烈。
二十五日开始,淮南、庐江二郡乡间豪族次第投降,在张硕的严令下,他们被迫征集丁壮,转来合肥,加入攻城的行列。
当然也有不来的,那就要秋后算账了。
江淮之间本就处于拉锯地带,从三国时期就开始了,很多地方甚至成了无人区,也就晋灭吴后安稳了二十多年,以淮南为标志的郡县人口开始回升。
但好景不长,晋末又陷入了战乱之中,人口大量伤亡、逃散,及至今日。
本来就没什么人,张硕也不在乎了,征丁打仗便是,他甚至连老人、少年都要,能朝着城墙冲锋就行。
今日又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张硕只看了一会便离开了战场,南下皖口,与之一起同行的则是银枪中营。
看着一列列迈着整齐步伐南下的虎狼之士,张硕微微有些愣神。
这是他曾经带过的老部队,从新兵就开始带了,而后转战各处,令其成为天下有数的劲旅。现在他们被交到杨勤手里了,一个后起之秀。
“快四月了,江南渐热,骑军过去恐不利。也不要怪我狠心,没有精锐压阵,必然乱象频生,各自为战。你过江之后,便要统筹全局,该赏就赏,该罚就罚,不要不好意思。”张硕说道:“天子可给你名义?”
“陛下令建宣城行营,仆任招讨使,总督江南战事,仍隶张都督帐下。”杨勤回道。
“招讨使……”张硕仔细咀嚼着这三个字。
又是一个使职。招讨者,招抚讨伐也。
顾名思义,不仅仅要打仗,还要招降纳叛,甚至后者更重要。事实上杨勤带了不少官服、印绶,到时候有就地任免之权,权柄之重,可见一斑。
不过宣城行营仍然归他指挥,足见天子还是更重视江北战局,誓要拿下合肥、东关、历阳、广陵等地。
二人说话间,还有一批船只顺流而下,至巢湖入口方向停下来了,就地构筑水寨,囤积物资。
淮南战事相当顺利,居巢县已被拿下,东关已近在眼前。据斥候探报,曾屯驻于濡须坞的江东水师已然大举南下,进入长江,而今只剩陆寨有人水师已寥寥无几。
但从河阳、汴梁调来的二百多艘舰船仍然非常谨慎,步步为营,生怕遭遇敌军主力。
船其实是不缺的,缺的是人。
这几千水师将士若战死,短时间内真没人能补上。
“你走之后,我会下令攻横江、当利浦等地,作势南渡,你直趋庐江便是。”张硕又道:“半个宣城已在手中,你择机南渡即可。放心,上岸时没人会阻挠的。唯要注意疫病。”
“遵命。”杨勤抱拳道。
“江南打得越好,江北进展越速。”张硕笑道:“这都快四月了,往日围攻合肥,山遐已然越巢湖北上,舟师横断河面,射得我军站不住脚,援兵、资粮轻轻松松运入合肥城内,甚至能把伤员带走。这般打法,何日能攻下合肥?如今好了,自三月中以来都没见到半个援兵,我看何充也很绝望,合肥早晚必克。”
“都督还是得招降。庐江何氏的老宅拿下了吗?”杨勤问道。
“围起来了。”张硕说道:“我看何氏要比合肥先降,届时驱赶何氏族人至合肥城下,我看何充还怎么守。”
杨勤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无援兵之下,合肥最终的下场如何不问可知。
合肥如此,历阳、东关概莫能外。
都说守江必守淮,如果淮水实在守不住,至少也要如同东吴那样,在淮水、长江之间控制一片区域。真让人把战线推到长江北岸,那就没有任何犯错误的空间存在了——人是不可能不犯错的。
而今梁军四处偷渡,吴人已然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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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口城外的河道上,一艘艘船只被聚集了起来。
似乎完全不虞被吴人看到一般,他们甚至有闲心将一些船只倒扣在岸边,大摇大摆地进行着修缮维护工作。
芦苇荡早就被采伐一空,以防有贼船偷入而他们还浑然不知。
河岸边还扎起了一些营垒。
氐羌已经走了,扫荡庐江、寻阳郡县,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来自河南郡的丁壮。
天子说了,为免洛阳周边百姓久不习战,故调拨一批丁壮至此,渡江南征。
只不过,这些丁壮脸上可没什么笑容啊。准确地说,有些期待,更有些紧张。
桓彝、桓温父子还留在皖口,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以前只占了个堂邑,可涉渡的地方不多,而今不但皖口拿下了,对岸宣城也多据于手中,已然防不住了。”桓彝说道:“只不过这批人我看下场多半不妙。”
“阿爷,石城已为王彬所占,渡过去会不会为贼所击?”桓温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问道。
“谁知道呢。”桓彝摇了摇头,道:“看他们运气了。若一头撞上严阵以待的吴兵,那就是他们倒霉。天子不是已经把他们家人迁往襄阳了么?自己一条命换个府兵,比一辈子给别人当庄客强。”
为了激励军心士气,朝廷于顺阳郡置谷城龙骧府、于新野郡置乐乡龙骧府、于襄阳郡置樊城龙骧府,总计三千六百军额,赏给自皖口渡江的军士。
第一批总计渡江三次,总共渡了一千八百多人,按照上一次传回来的消息,最终有一千四百人成功抵达宣城。但不管成功没成功哪怕在江上葬身鱼腹了,一样可以当府兵,目前已经开始迁徙这些人的家属了,并给他们配给部曲。
第二批渡江之人还能当府兵,就是面前这些了。
至于后面可能会有的第三批渡江之人还能不能,桓温倾向于认为不能,因为已经没那么危险了。
为子孙积攒家业的机会稍纵即逝。
“阿爷,府兵大行其道,对天下好耶坏耶?”桓温问道。
“好坏谁说得清呢?”桓彝摇头:“不过,天子也没办法将整个天下变成府兵的役田。江南半壁江山还是不度田的,到时候就比一比呗,到底是均田的北方好,还是庄园坞堡林立的南方好。”
“淮南、庐江度田么?”桓温左右看了看,道:“这些地方好好收拾一下,其实不比河南差,但偏偏又在江北,朝廷容易掌控。”
“天子大概不舍得江淮之间的田地,肯定要收走的。”说到这里,桓彝瞟了儿子一眼,道:“你也别尽想着这些事了,是不是汝妇又打淮南的主意了?让她在宣城想想办法吧。北地士族南下圈地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粮食、种子、耕牛、农具乃至器械哪来?总不能从河南运过来吧?你们若去宣城置地有纪氏相助,会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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